蚩尤走在前頭,女巫戚牽著候卿跟在后面,許是各懷心事,走了好一會,才到了神殿外。
女巫戚不由停下了腳步,暗自做了好幾個深呼吸,仍止不住心跳如擂鼓。候卿只覺得自己的手被女巫戚抓得緊緊的,女巫戚手上冰冷黏濕,還有些微顫,料想她緊張不舍,故而即便被抓得有些痛了,也未吭聲,只默默跟在女巫戚身邊。而蚩尤也不催不擾,靜候如既往,一時間都未進殿。
“蚩尤叔父,你們這是打算在殿外站多久吶?”重黎性子急,早已感知到他們就在殿外,卻左右不見有人進殿,忍不住笑問出聲,然后對著正狠狠瞪著他的吳回扮了個鬼臉,輕聲道“我這是在幫他們……”
話音未落,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諸神便見一麗質佳人牽著候卿往殿內走來。望之不過花信年華,風姿綽約。巫祝原就長壽于常人,故也衰老得慢,加之女巫戚貌美,尤其顯得年輕,與共工一別這么多年,比之當初,更多了風韻。
女巫戚盈盈拜倒,三跪九叩,行了巫祝參神大禮,道“九黎女巫參見眾神。”
候卿則按之前蚩尤所授,雙手疊于額前一揖。
一室寂靜。
等了良久,都不聞任何動靜,候卿見女巫戚仍伏跪于地,便想扶她起來,卻聽得蚩尤輕咳一聲,只見他對自己搖了搖頭,候卿眉頭一皺,終是按捺住了,卻也抬眸看向共工,目光漸冷了下來。
便見共工也正看著他們,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靜默不語,讓人辨不清他心中所想。
又是重黎先按耐不住了,問道“共工叔父,這禮是得行多久吶?”
惹得吳回頻頻瞪他,重黎嘻嘻一笑,道“你已眼大如牛,可別再瞪了吶!”
吳回啐道“你才是牛!”
“那我是牛哥,你可不就是牛妹么?”
噎得吳回說不出話,桃腮緋紅,白眼伺候,轉頭瞧見候卿正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被重黎這么一打諢,氣氛倒緩和了不少。便聽共工慵懶的聲音響起,道“起來罷。”
女巫戚連忙叩謝,候卿遂扶著她起了身,又聽共工接著道“既是神裔,須遵守神規,成年前須留在神族血親所在的神界,此番前來,意在帶回神裔。”
寥寥數語,不容辯駁。
候卿不由拉住了女巫戚的手,亦被女巫戚緊緊反握住,她雖說心里早有預備,猝聞此言,仍是心中一窒。
便見共工站了起來,緩步行至候卿身前,蹲下身來摸了摸他的頭,問道“賜你姓姜,可好?”
此言一出,一室錯愕!唯獨候卿不知此中涵義,只瞧著共工,神情不變。
女巫戚從踏進殿內的那刻起,就一直低著頭目不斜視,一來符合禮法,再來她也不敢與共工對視。眼下聞得此言,終是禁不住偷偷覷了眼共工,只見他一如初見,容貌未變分毫,此刻雖面上無甚表情,眼里卻并非全無溫度。
共工察覺到女巫戚的目光,亦側頭向她看去。
女巫戚見共工忽看了過來,忙移開眼低下頭,正暗自局促,只聽重黎道“呆在那做甚?還不謝恩吶?”
女巫戚這才回過神來,忙暗暗拉了拉候卿,示意其道謝。候卿不明所以,卻仍依言跪了下來,給共工磕了個頭。
共工頷首,讓他起身,自己便也站了起來,道“此地既已事畢,我也不可多留,混沌一事還須盡快報與天帝。所以……”說著頓了頓,看向候卿,道“即刻便走罷。”
話音落下,殿內俱是一怔,齊向他看來,共工卻恍若未覺,接著道“不周萬物俱備,無需準備任何物什,跟著來便是了。”
候卿沒想到這么快便要走,側頭看向女巫戚,便見她咬著牙強忍著淚的樣子,忍不住皺眉駁道“為何這般著急?離別之苦又不在于準備物什!母巫這么多年的養育之恩,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