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膝下可有兒女?”張銘問道。
詹船夫嘆了口氣,說道“有一兒一女?!?
“怎么?”
“我那兒子…是個孽障,老漢我教子無方……”
張銘自然知道這事,他也不好說些什么,只能勸了一句“這也怪不了老伯你,有些話該說的都說了,他不聽又能怪的了誰?!?
“只是…苦了我那女兒。”詹老頭提起這事便有些后悔,如果不是自己放任,他那個兒子又怎么會這樣呢。
張銘沒有說話,這事情也聽公孫羽說了,詹船夫那女兒確實命挺苦的。
“那老伯你還認他嗎?”張銘開口問道。
“認什么?”詹老頭愣了愣,反應了過來,抬頭思索了一番之后,才答道“認…認吧,怎么說也是我兒子。”
“嗯。”張銘仰頭喝下那杯酒。
顧青山與公孫羽說的都不錯,就算那詹仁心是個畜生,詹船夫還是要認,畢竟身上流淌著的也是他的血。
“不說了,來,掌柜的再嘗嘗老漢這酒。”
張銘心中思索著。
活到這個年紀,詹船夫心中的許多事都放下了,兒子不成器便不成器吧,只是往后莫要牽連了他便是了。
公孫羽出手,那詹仁心估計這輩子已經完了,說一不二,在這建安城公孫家就是龍,要想折磨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正應了那句話。
善惡到頭終有報,
人間正道是滄桑。
這事就也是一個緣,若是詹老頭不來酒館或許也沒有公孫羽幫這個忙,這一切一切都有因果。
春陽湖上撐船船夫依舊還在,現在瀟灑,以后還是瀟灑。
湖邊上那停著船遮蔽著雨水,外面是風雨,載的是游湖的人,載的是每年詩會的才子。
等了許久也沒人來,詹船夫重新戴上了斗篷,離開了酒館里。
張銘喝到了兩杯老酒,這酒雖然差了些,但也別有一番風味。
“嘩嘩嘩……”
張銘站在酒館門口,外面下著小雨。
官道上的那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篷的老伯每一步都踩出水花,等不到人,老伯也回去了。
雷虎從酒館里走了出來,“掌柜?!?
“怎么?”張銘扭頭看向雷虎。
“某有些不懂,為什么這世上的善人會護著惡人?!?
“善人?你覺得剛才那個老伯是善人?”
“嗯?!?
張銘搖了搖頭,說道“就算他兒子再不成器,他還是會護著他的兒子,并且還認這個兒子,所以你才認為他是善,可詹仁心這樣的人有必要存在這個世界上嗎?你覺得他護著一個這樣的人,是善還是惡?”
雷虎想了許久,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照掌柜的這么一說,那老伯又似乎成了惡人。
張銘看著雷虎,淡淡的說道“站在你的角度是善,站在某些人的角度或許就是惡了,但歸根結底,是善是惡,和我,和你,有關系嗎?”
“可是……”
“你上次聽了公孫羽說的時候,你身上就涌出一股殺氣,這世間的惡人多了去了,你每聽說一個就要殺一個嗎?你有那本事嗎?”
張銘看著雷虎,喚做別人他可不會說這一番話,也算是幫顧青山一個忙吧。
雷虎微微一愣,是啊,他根本沒那本事啊。
“凡事總有人會去管的,天塌了也有個高的頂著,你只需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張銘拍了拍雷虎的肩膀,走進了酒館里。
雷虎抬起頭看向天上落下的雨,他不認同張銘的話,那短衣下的手緊握,心里想著。
若是天塌下來,
為什么個高的那個,不能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