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棠撿起木桶邊的一顆鮫珠,拿在手里,仔細端詳。嘴里念念有詞道“嗯,色白,極富光澤,乃至半透明狀,成色優于珍珠。是鮫珠無異了!這真的是鮫人啊?可是古籍記載,鮫人生于南海,我家世居南海之濱,也從未見過鮫人。怎么會在云夢澤里,捉到鮫人?”
白少棠所問的,也正是杜蘅內心所疑惑的。若古人記載無誤,鮫人不該出現在云夢澤中。可眼前確確實實是鮫人。冷戰這時冷冷道“捉到鮫人,已是事實。其他不牢白小侯爺費心思量。明日正潮一過,我等速前進,先將小侯爺送往南岸黑沼,請小侯爺還是速速歸家,以免白侯爺憂心。”
白少棠回頭瞪了冷戰一眼,氣鼓鼓的道“你為何如此無禮!”
冷戰冷然說道“小侯爺明鑒捕蛟船乃是為天家海捕的官船,向來只為皇帝陛下辦差事。此次白侯爺請用捕蛟船載帶小侯爺,已是逾越了規矩。小侯爺就不必再拿禮法規矩來壓人了。”
白少棠氣的哼了一聲,重重踢了木桶一腳,自己卻痛得齜牙咧嘴。桶中鮫人被他嚇了一跳,從桶中躍起,向白少棠咬去,冷戰左手將白少棠扯遠,右臂對準鮫人脖頸狠狠一擊,那鮫人登時暈了過去,跌入水中,濺落一地水花。
冷戰將白少棠推向杜蘅,喝道“吳多魚,帶白小侯爺回艙!”杜蘅點頭稱是,抓住白少棠兩個胳膊就向外扯,白少棠掙扎叫道“放開我!放開我!你們這些壞人!”卻是不抵杜蘅力氣大,被拽出貨倉。冷戰在艙中,將鮫人用鋼索鎖在桶中,以防他躍起傷人逃逸。
白少棠被杜蘅拖出貨倉,拖向官艙。白少棠怒道“臭打魚的!放開我!我要被你的魚腥味熏死了!放開我自己走!”
杜蘅聞言,說道“小侯爺,小人完是聽命行事,請小侯爺切莫怪罪小人呀。”白少棠道“我不怪罪你,你放開我。”杜蘅放開他雙臂,白少棠揉揉胳膊,小聲嘟嘟囔囔道“你拽我好痛!哼!那個冷冰冰神氣什么!要是我五哥哥在,一定會為我出氣,打得他滿地找牙!”杜蘅聽他將冷戰叫冷冰冰,不由想笑。又聽他提起自己,心中一暖,又甚是不安。于是道“小侯爺,我送您回艙吧。”
白少棠哼了一聲,轉身就走,杜蘅跟在他身后。杜蘅心里尚有一個問題百思不解為何那鮫人看到白少棠時,對他反應極大,情緒波動,竟垂淚成珠。
白少棠回到自己的官艙,對杜蘅叫道“我到啦!你可以回去了吧!”說罷,砰的一聲將艙門重重關上!杜蘅卻在這間隙里,看到白少棠的臥榻上,窩著一只白貓,不知是否那日在云夢鎮中救下那只。
杜蘅回身出來,冷戰已經在甲板上,問道“那窩囊廢回到官艙了?”杜蘅回道“是的大人,小侯爺已經回艙。”冷戰冷諷道“無功于國,無利于君,憑先祖遺蔭,尸餐于萬人之上,尚頤指氣使,無恥之尤!”
此人言語之中,對白少棠乃至白府極為鄙棄。杜蘅道“小人聽聞,鎮南候白雪飛,極有德行,才會被賜號鎮南節義侯。”冷戰冷哼一聲,狠狠道“不過是以兒女私情博得虛名的虛偽之輩!哪有什么實際貢獻!不過愚昧鄉民而已!”杜蘅只得點頭稱是,卻想起萬卷書閣《九卿政要》中記錄,極光五十九年冬臘月,世襲十一世鎮南候白雪飛,以德行著于國中,賜號“節義”。這是除了初代鎮南候以軍功稱鎮南忠勇侯后,第二個被賜號的侯爵。不過為何被賜號節義,卻并未錄入政要之中。
冷戰道“過了子時,便是正潮之日,湖潮最大,天不休息。今晚捕捉到此鮫人,已足可以一抵十,白蛟反而有無皆可了。你通知下去,今晚不收錨,眾人回艙休息,明日一早,正潮一起,再行繼續。”
杜蘅將冷戰的命令交代給傳號兵,傳號兵敲擊船上大鐵板六下。只見各司其職的水手們從各位的崗位上回到甲板聚齊。在各自領隊官差的指揮下,回艙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