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臺那里也養雞嗎?”何進目瞪口呆。
“然也!”公孫珣輕聲笑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然后感到稀奇,便以此為噱邀賢兄來喝一杯。不瞞賢兄,我妻之前見我帶回來幾個雞子時也是如此反應。”
聽到對方如此直接,何進不由失笑,他也是心里明白,什么中臺的雞蛋不過是個說頭罷了,關鍵是對方妻子從緱氏的莊園中搬入了洛陽城內……漢代禮儀,若是在家中做宴,雙方身份差不多,又或者主人的身份略高一些的時候,那家中主婦就可以出來見禮。
實際上,他此行也專門把自己妻子尹氏帶了過來,就是想趁著雙方都還只是黒綬銅印的身份時,相互有個說法,所謂升堂見妻……而經過這一遭往后,過幾日他還可以從容邀請對方去自己家中,再來一出正兒八經的升堂拜母。
一來一回之后,自然就是可以托付家人的至交了。
雙方主婦出來見禮完畢,便進入內室閑話去了,公孫珣也與何進在外堂飲酒相談,然后里面逗起貓來,外面則端出來三碗不過崗來……一時間氣氛倒也融洽。
不過,那安利號所出的‘三碗不過崗’固然過癮,可后勁也是不小的,兩人從下午便開始喝,再加上公孫珣又隱約說了一些讓何進大開眼界的話,于是二人愈發喝的入巷,最后還不到天黑就已經各自酩酊大醉。
不得已之下,內室剛剛有些熟絡的尹氏與趙蕓也只好中止用餐,然后帶著女婢出來呼喊家仆,并各自讓人攙扶起丈夫。接著,一個讓人把丈夫攙扶起來往外走,一個讓人攙扶著丈夫入室安置,一個告辭一個相送,又在門口相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這才依依分別。
而目送著何家一行人的車子消失在了視野之外,公孫夫人趙蕓也回身入了自家的小院。
“你還挑食?”
“這可是中臺的蛋!”
“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窮人連個蛋都吃不到?”
“吃不吃?!”
趙蕓在門前聽了半響,實在是無可奈何,只好推門進來“郎君,你何必欺負一只貓呢?”
“這貓已然被你養廢了。”之前還醉的如同爛泥一般的公孫珣此時卻精神抖擻,而且一手持一只吃了一半的雞子,一手拎著自己妻子那只愛貓的脖頸,搖搖晃晃,非要逼那只貓把自己吃了一半的‘中臺蛋’給吃下去。“你看我母親養的那只大貓,肥肥壯壯、懶懶散散,給它吃什么它就吃什么,多干脆,哪像這一只這么刁鉆?”
趙蕓無奈伸手把貓給奪了回來“阿母那里的那只大貓是已經閹了的,自然老實……”
“也把它閹了省事。”公孫珣不懷好意的打量了一下這只已經算是青年的小貓。
“郎君不是要出城做什么正事嗎?”趙蕓愈發無奈,只好抱著貓用肘再推了對方一把。“天色已經昏暗了,可以去了。”
“等過幾日我再去白馬寺尋一窩來,務必不能讓這只貓獨寵。”公孫珣嘴上依舊不依不饒,但卻已經起身換起了衣物。
而稍傾,他終于套上了一件冬日間出行用的狍子皮大氅,又帶上了自己的隨身短刀,便趁著黃昏,徑直尋了一匹黃鬃馬,一路出洛陽西門而去了。
同一時間,洛陽往西數十里處,位于谷城與函谷關之間的一處亭舍外,一件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發生了。
“我家主人讓爾等滾出去!”一名操著宛洛本地口音、家仆打扮的人踱步來到亭舍的院中,然后誰也不看,直接面無表情的仰頭對空呵斥道。“這家亭舍不許住外人!”
亭舍中已經住進來的人中,大多暗叫倒霉,但哪怕是夜色漸顯、天氣寒冷,卻無一人愿意觸霉頭,反而紛紛起身,準備摸黑往后面的谷城方向去,準備那里尋住處過夜……畢竟嘛,這是函谷關前的亭舍,如此這般事情簡直太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