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這是何故?”
韓當驚愕萬分,趕緊松開韁繩去攔住自家主公,卻終究是礙于對方威勢漸長,不敢真的去拉拽,只好反身斥責地上那亭長。“我家少君剛剛被外放了千石縣令,此行是去赴任的,聽說典韋的勇名前來拜會,或許有征辟的意思,哪里是來捉他的?你這人真是可笑!”
中年亭長聞得此言一時驚愕,但馬上還是低頭不語了起來。
韓當見狀也是無言,更兼自家主公依舊默不作聲,居然直接翻身上馬而走,那他也只好帶著幾個侍從轉身追過去了。
倒是婁圭一時恍然大悟,然后不由幽幽一嘆,方才牽著馬調轉身去了“既如此,亭長須記得我家少君的恩德!”
“敢問貴主姓名?”那亭長聞言愈顯慚愧。
“遼西公孫珣!”婁圭一邊說著,一邊卻也翻身上馬追了出去。
一時間,只留下那亭長孤身跪在典韋家門前。
“少君何必跟這種人生氣?”韓當馬術驚人,追上去以后就在馬上詢問。
“我哪里是生氣?”公孫珣聞言不由嗤笑,卻是放緩了速度。“正如你所言,我何必與此人生氣呢?”
韓當一時無言。
“我之所以有些郁悶,其實是覺得自己被日頭烤暈了腦袋,做出了這種無謂之舉。”公孫珣說到此處倒是認真嘆了口氣。“我一個即將往遼東赴任的遼西人,妄圖招攬一個有家有口,還甚得鄉里擁護的中原武士,這不是白費心機嗎?”
韓當畢竟只是個武夫,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少君這是有自知之明,兼長者仁心!”就在此時,婁圭卻是從后面拍馬趕到。“所以何必嘆氣呢?”
這下子,反而輪到公孫珣一時無語了,仁心倒也罷了……可如何又成了長者?
“子伯這是這么說?”韓當也是一頭霧水。
“義公你看,”婁圭當即在馬上笑道。“這中原之地,乃是四戰之地,一旦亂起,必然會兵禍連結,而典韋這個人,勇武卓絕,他在這里一日,卻總是能保一鄉平安的……”
“確實如此。”韓當不由感慨點頭。“只是盜匪連結,這亭長便心憂不已,不愿意讓典韋離開,何況是戰亂呢?若真有戰亂,只怕這典韋是要被推舉出來做個軍頭,繼續維護鄉梓的。”
“正是這個道理。”婁圭不禁正色言道。“那亭長擔憂少君抓了典韋后而讓此處失去庇佑,可咱們少君卻是明白,不說抓捕,便是征辟走了典韋,不也是一回事嗎?都是讓此處鄉民失去依仗而已!所以咱們少君才會轉身便走……他非只是知難而退,更是一片仁心,不希望本地在失去典韋后遭到兵匪荼毒。”
韓當和那幾名侍從各自恍然大悟,然后再去看自家主公的眼光也是又多了幾分尊重。
公孫珣自然懶得解釋……其實,婁圭所言的仁心,也就是惻隱之心,自己還真是動了的,但也就是幾分而已,卻不能說是主因,真正的主因其實還是‘無能為力’四個字。
說白了,這年頭地域認同感太高,你就算是有了出身和名望,那也只能吸引一些有選擇權的士人,未必就能這些扎根地方的大小豪強動心……話說,經過上百年的分化和錘煉,現如今豪強在大漢是什么?是沒法子獲取正經仕途的地方勢力,而他們的大部分利益都來自于本地鄉土,這些人是沒有勇氣和實力脫離本土的。
當然了,你不能說典韋有資格稱之為豪強,畢竟他這人的出身跟豪強差太多。
但是很顯然,眼看著世道漸漸不安穩了起來,他這個武力卓絕的游俠卻被動的受到了鄉人的擁護和團結,隔壁大戶給他送錢、請他報仇,當地吏員為他做遮護,鄉人們把他家當做了真正能解決問題的地方……
如此情形之下,即便典韋本人還是那個性格淳厚、武力卓絕的地方游俠,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