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走了大約一百六七十里,前方忽然來報,居然是高順、魏越已經攻下了管子城,并俘虜了張舉!
公孫珣驚喜過望,細細一問后才知道,原來,高順、魏越三日急行軍兩百里到達管子城后,發現城中張舉所部極為薄弱,而且猝不及防,于是下馬便戰,直接打了個張舉措手不及……而管子城雖然本身是為了鎖住鮮卑而修筑的堡壘式小城,但張舉本部卻多是他擄掠裹挾出去的普通漢民,便是當日隨他作亂的本家徒附、賓客,也萬萬沒想到這廝居然喪心病狂到自稱天子的地步,所以其人早失人心,不免一觸即潰!
換言之,管子城之下與張舉被俘一事,堪稱不費吹灰之力。
當然了,公孫珣到底是疆場宿將,興奮之余也沒有忘記小心謹慎,接下來依舊嚴謹行軍不止。
不過,等到出塞第五日傍晚,公孫珣來到自己少年時途徑過無數次的管子城以后,親眼見到了被俘虜的張舉,到底是徹底放下心來——沒有任何陰謀詭計,自稱天子的張舉就是被一戰而俘,作為攻擊柳城的重要節點,管子城就是一戰而下。
“為何要稱天子?”面對著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張舉,戲忠不免好奇問道,而此言也引起了城中絕大部分軍官,乃至于普通士卒的好奇。“你這個樣子,也有資格稱天子?”
“不是我要稱的!”張舉抬頭哭喪著臉答道。“但丘力居與塌頓俱言,三戰皆敗,不如稱天子以壯軍威,而且這樣的話說不定也能哄騙來塞外雜胡的效忠……”
“然后你便稱天子了?”戲忠無語至極。“你也是做過一任兩千石的邊郡大族子弟吧?如何如此不堪,竟然沒有半點自己的想法嗎?”
“那倒不至于。”趴在地上的張舉忽然扭頭看向了一直沒有言語的公孫珣。“衛將軍……我擅稱天子,固然可笑,但也是時事使然。你還記得嗎?前年的時候,當時正好洛陽有婦女生出一個雙頭兒來,消息傳到幽州,大家議論紛紛,都說這是漢室衰微,主天下有雙主之意……衛將軍,我擅稱天子,固然可笑,今日之敗也固然說明我這個罪人沒有天命,可漢室卻也絕對不可能復興啊!”
“你到底想說什么?”眼見著公孫珣看都不看地上這人一眼,戲忠卻是接口過來,好奇反問。
“衛將軍!薊侯!”張舉滿含期待,叩首相對。“我今日才明白!天命不在我,而在你身上啊!公孫病已立……說的不是宣帝,而是將軍!現在,我把天子位讓給你,只求活命,如何啊?!”
此言一出,城中圍觀‘天子’的眾將士紛紛變色……畢竟,即便是個白丁,最起碼也知道這廝話里的意思是說公孫珣才是要做天子的人;而稍微有些文化的,卻更是驚疑不定了!
要知道,張舉雖然廢話連篇,卻多少是提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東西,也就是那句‘公孫病已立’。
這句話不是瞎編的,而是歷史上漢昭帝時期真正出現的一個怪事,說是上林苑那里出現了蚜蟲吃樹葉子,硬生生的吃出了這五個字,引得天下嘩然。
當然了,這件事情后來被認為是應在了漢宣帝,也就是當時流落民間的漢武帝嫡親重孫劉病已身上。最靠譜的解讀也是上林苑中有漢武帝廢太子劉據的參余勢力,為了給劉病已造勢刻意搞出來的。
然而,到了前漢末年王莽亂政,蜀地出了一個叫公孫述的割據軍閥,拿著這個讖緯死活覺得這個公孫是指自己……于是干脆在蜀地稱帝。
后來光武帝劉秀統一了大半個中國,還給公孫述寫信,大概意思是說天下大亂,人人爭雄,你當時稱帝什么的也情有可原,若是能投降,省的死人,我這里總有你一輩子平安富貴的。結果公孫述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拿著這個讖緯去跟劉秀辯論,非說天命之人是自己。
而劉秀呢,也很講究讖緯,為了爭奪正統,居然也就跟公孫述隔空辯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