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騎搶到了數月空余時間,天下人都以為他能先取下邯鄲,彼時益德心憂河北局勢,想來報恩,似乎正有用武之處,但誰能想到八萬大軍會在十日內便軍心沮喪,撤退整編呢?”
“關云長如此強悍嗎?”張飛聞言單手舉杯,也是一飲而盡,卻又一時蹙額。“以三千兵對八萬,也能驅除一時?”
“依我看,關云長固然神武,卻也不是神仙。”月色之下,金堤之上并無第三人,李進倒是難得說了一番心底實話。“主要還是袁車騎這邊州郡兵馬得之太易,所領雖眾,卻多是被強行捏為一體,而且其中的兗州精銳從春耕后已經連戰了半年,多有疲敝,再加上袁車騎那里也有些驕矜,這才被關云長得了手。不過,這也是為何沮授將軍如今單獨領一萬魏郡兵、一萬東郡兵,反而能將審、關兩位死死堵在邯鄲城前的緣故了……”
張飛并未表態,而是左手抬起,單臂自斟自飲“那鉅鹿是怎么一回事?以董太守之智竟然不能料理那個許子遠嗎?前者是君同鄉,后者是君同僚,還望退之兄明言相告。”
“依我看,許子遠之智未必遜于董公仁,二位倒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李進坦誠以告。“反而是矩鹿郡中間有大澤相隔,使得矩鹿南面十余縣天然在袁車騎兵鋒之下,所以說是董太守吃虧也說不定……當然,這應該本在預料之中。”
張飛微微頷首,卻是一時不言,稍作思索。
而李進眼見如此,情知對方在思索去向,卻又一聲嘆氣“邯鄲之圍不了了之,如今局面之下,河北衛將軍所領處并無危局,益德還是要回去嗎?其實你在淮南隨你兄劉玄德獨據一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堪稱如魚得水,何必單騎回河北,生死相搏呢?”
“受人之恩,焉能不報?”張飛沉聲而答,旋即不語。
聽到此話,隔著一個幾案,李進也一時沉默,一時只是低頭飲酒而已。
就這樣,二人復又喝了幾杯,張飛方才繼續言道“說起來,秦亭本是小渡,我此行也是為了專門避開官渡與蒼亭才至此,退之兄既然如今受袁車騎重拔,為一任兩千石,領兵為將,為何在此小渡屯駐?而且營中兵馬如此稀少。”
“此地距我家鄉濟陰邊界不過十余里。”李進隨手向南面指去。“袁車騎與陳長史派我來此,名為屯駐,實為休整,此時營中大部士卒其實也多回鄉協助秋收,兼與家人相會去了。”
張飛這才稍作恍然。
而李進微微一頓,卻又繼續多講了一些“實際上我也不瞞益德,除了前線對峙各處以外,如今我軍其余主力一分為三,三一之數在太行山剿匪,三一在家鄉左近休整,三一在魏郡整飭編制,養精蓄銳之余,張弛不亂,以靜待大戰……這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而之前邯鄲小挫,現在看來卻也不算什么了。”
張飛若有所思,微微頷首,卻又忽然伸手按住了幾案案面,而對面正要舉杯的李進微微一怔,也是恍然醒悟。
只見其人不慌不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方才稍作詢問“益德這就要走了嗎?”
“份屬兩處,敵我分明,雖然是舊交,卻不愿退之兄再難做了!”張飛一直沒有拿上幾案的那只右手微微上抬,此時才露出端倪,原來那只手上居然一直緊緊握著一根極長且樣式古怪的鐵矛,其人從中而握,矛頭正對李進。“還請退之兄早早送我過河。”
“這算是不讓我為難嗎?”李進指著長矛反問,看似苦笑,其實隨意。
“退之兄自己技不如人,被我擒獲,還想如何?”張飛明顯不以為然。“足下且莫說今日下午在秦亭市集領著這么多軍士是偶遇于我……真若是不想為難彼此,便假做不識,放我渡河便是!”
“我也是沒轍。”李進登時無奈。“軍中整編以后的部隊,如今皆有專門的主簿、長史輔佐。主簿監察后勤錢糧不提,還直屬于車騎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