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各有職司,此事非爾等所問。”京澤忽然緩緩而言。
韓銳在雪地中抬頭冷笑反駁“天子事關天下安危,誰不可問?且天子擅出京師,卻不見太尉與衛將軍明言,臣等唯恐天子為奸臣所惑,犯下彌天大錯!”
“誰是奸臣?”就在楊彪等人準備繼續反駁的時候,雪花紛紛之下,天子忽然再度出言。“如今動搖漢室江山的,難道不是你們的衛將軍嗎?”
此言一出,包括楊彪在內的所有人都呼吸急促了起來。
“若非衛將軍,陛下說不得早已經和少帝作伴去了!”前排其余三人俱皆驚恐,身后趙平、馮芳、張范等公卿也都低頭不語,唯獨韓銳怒氣勃發,直接起身扶刀直對天子。“漢室江山,難道不是陛下父兄與董卓袁紹那些人動搖的嗎?而使漢室重整江山,漸復天下二一之地的才是衛將軍引我們河北之眾所為,連曹劉都不敢否衛將軍功績,陛下卻無故歸罪于忠臣,何其不智?!”
“事到如此,何須多言?”天子聞言反而不再發怒,卻干脆倉啷一聲拔出腰中天子劍來。“衛將軍昔日為忠臣,今日不可為逆賊嗎?便是董卓當日也不是忠臣良將,一朝得勢為禍朝綱嗎?且今日之事是我所愿見的嗎?衛將軍非但眼中素無君父,反而視朕為孽種,連個女兒都不舍,這是何意?非只如此,其人還殺盡朕之近親,離間公卿、外戚。朕在宮中,每日憂懼,無非以淚洗面,這便是忠臣所為?其人之心,此時道旁路人亦知!何須遮掩?!”
“陛下到底意欲何為?”韓銳嘴角青筋跳動不止。
“無他,欲東行南陽,召宗室諸侯勤王而已!”言至此處,天子忽然將手中天子劍擲在對方身前。“就是要與衛將軍決裂為敵……卿若以衛將軍忠臣自居,今日便可替他斬朕以償其愿,否則便請讓開!”
言罷,其人復又從身側京澤腰中拔出另一把劍來,全副冠冕,白刃下地,在雪地中昂然向清明門內而去。
沿途士卒,還有原本就在跟前的這些追來的大臣,紛紛伏地以對,便是韓銳憤恨難止,卻也只是立在那里低頭不語,根本不敢撿起地上之劍。
弒君如弒父,且趙盾故事在前,今日他韓銳可以憑著一股氣做下大事,反正一條命而已,家人自然不用擔心,卻不免要讓對他有大恩的公孫珣落得弒君之名。
另一邊,天子被逼到絕境,膽氣涌上,非但親自以天子冠冕持白刃打開通道,待車隊出門,迎上楊氏準備好的數百人馬后,其人居然又親自立在最后一輛車上斷后……眾人根本不敢起身去追。
然而,亂中變數迭起,就在天子立在清明門外車駕之上,待隊伍齊備,準備轉身而去時,忽然間門內又有人遙遙呼喊“至尊莫要東行……”
二韓、關王,還有不少追來的大臣,諸如趙平、劉松、馮芳、張范等人,即刻振奮……原來,來人居然是太傅劉虞。
正如天子一旦出面無人敢阻攔一般,劉虞想要脫出宮殿也自然是理所當然。然而,其人之前放棄阻攔,此時又來,儼然是心中忽然有所醒悟。
“陛下!”劉虞乘車與趙謙等人追出清明門來,就在門外雪地中下拜,顏色焦急萬分。“還請陛下萬萬不要東行……臣剛剛想明白,陛下此行其實是衛將軍計策,勸你東行者,恐怕正是衛將軍之間!”
“劉公何至于如此?!”楊彪終于大怒。“我等固然意見不合,但你又何必污我忠心清白?我有此策,乃是當年中原會盟時便起的心意……”
“我也不知道是誰,但其中必然有間!”劉虞氣喘吁吁,咳嗽連連,半日方才出言相對天子。“或是楊氏中人,但更可能是虎賁中郎將京澤或者右中郎將李邵!因為衛將軍本意恐怕就是要天子東行,使天子與公卿分裂……陛下你仔細想想,所謂漢室其實非你一人,實乃公卿、天子、都宮、皇陵并存方為漢室……今日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