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昨日夜觀天象,奎星東移,隱有紫紅星云。便知應是貴人來。如今老衲等的貴人終是來了,郡主,一年不見可還安好。”
燕寧頗為無奈地扶了扶額,本是世家大儒,偏要看破紅塵出家,即便出了家,也是沒有一點得道高僧的樣子,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袈裟。
和她說話時還在月桂樹底下逗螞蟻,笑起來眼里精光泛過,甚至有些雞賊,長得也是格外得圓潤,一點沒有得道高僧應該有的清凈無波仙風道骨的樣子。
“勞大師久等,不過照著大師與鎮北王府的淵源,原也不用那么客氣”
清遠大師丟了手中逗螞蟻的樹枝,大笑道“哈哈,果然還是我們寧丫頭招人疼,倒是比我想得來的略早些,說說,跑死了幾匹馬了,沾染上血光之氣,可不適合待在這相國寺中,免得血氣驚擾了我佛”
燕寧從善如流地回了個禮,道“清遠大師安心,此番騎的是紅毛驄,雖然勞得寶駒受累,但總歸沒有累得生靈損傷性命。大師有好生之德,我倒也惦記大師的觀星之能。不妨為我占上一卦,看看我此番來相國寺所求為何?可能如愿?”
清遠大師汲著雙布鞋,繞著她笑瞇瞇地轉了一圈,燕寧挑著眉看了她一眼,頗為大方地抬了抬手,讓他看個真切。
清遠大師搖了搖頭,“小丫頭怎么比去年見的時候還要倒退幾分,猜中如何,猜不中又如何,世人癡迷執著的那點子執念,都是虛妄,我尋思著你明明是極有慧根的,如今靈臺半點清明也無,實在可惜”
燕寧撇了撇嘴,老師傅顧左右而言他的本事是越來越厲害了。
遠遠看了眼后山,旭日已落,月華普照,兩顆荷花玉蘭正值花期,碗口大的白色花朵掛滿了樹枝,于群山黑夜之中稱著月輝也是格外亮眼。
那人還真是極講究的人,連她來相國寺,也住不上這云山別苑,尤其是現在這個季節,別院之中更是清涼,是消夏的好去處。
燕寧錯開身,繞過清遠大師徑直向后山的云山別苑走去,邊走邊說道“大師錯了,我從未覺得有比現在更加清明的時候了”
思及什么,回頭微微一笑,“不過,倒是感激清遠大師指點,既然那位大人在這里,我總是要去拜訪一番,畢竟我與此君,神交已久。”
清遠大師狠狠地跺了跺腳,他收回剛剛的話,燕寧真的是世上最不討喜的小姑娘!唉,他都閉口不談云山別苑的人了,居然還是被猜著了。
算了,一切皆有因果,前世因今世果,他可攔不住。
不過既然是小丫頭自己找著的,那也算不上他泄露了行蹤,而且小丫頭既然好好地上了山,那肯定是有人憐香惜玉了一回。
不論如何,他的五千兩銀子好歹是保住了!啊,那可是他好幾年的酒錢啊!
相國寺傳承千年,比皇朝立國的年歲還要長上許多,卻也存了許多堪稱人間至寶的東西,其中人人謂之驚嘆的,就有一樣——云山別苑之中種著的兩棵荷花玉蘭。
相較傳統的玉蘭花,荷花玉蘭的花盞要更大些,有海碗大小,長得也極為高大。
這兩棵是前朝時商隊向當時的玄宗皇帝進貢的,據說是原長自海外,玄宗皇帝好禮佛,命人養在了相國寺的后山,以日月精華養護,算起來已長了數百年,可以說和相國寺同生同長,同氣連枝。
說來也是一樁頗有趣致的懸案,當時種樹的時候,本是要將兩棵都種養在云山別苑之內,不知怎的最后種完了之后,等到長出來了卻是一顆在墻內,一顆在墻外,又恰逢亂世,也沒人去照料,一耽擱就是許多年。
云山別苑常年鎖著,輕易并不開放,時間長了,不知哪個傳出的這兩株荷花玉蘭是天上牛郎織女星在凡世的化相,一道墻隔了兩棵相思并蒂樹。
說外頭的雄樹,對著的是地界的牛郎星,里頭的是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