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會意地送上一張椅子。
她坐在椅子上頭,很是輕松地搭著腳,雙手環抱著胸,側過身,偏頭看向蒙有光,上下打量了一陣,然后綻出一個笑臉。
笑著說道,“薊州太守蒙有光,年四十七,任薊州太守令十年,十年前因治理薊州玉田縣蝗災有功,破格提拔,直升三級,由父王親自遞的奏表,為你邀功論賞。你說為官一世,只求無愧于心,為生民謀福祉”
蒙有光笑得諂媚,點了點頭,“難為郡主還記得,確實是任薊州太守令已有十年,十年彈指一揮間,唯有初心不改”
“呵,好一個初心不改!”
燕寧上前右手奪過閻孟林手中的劍,左手將他的人往身前拉了拉,整個人帶著陰沉狠辣的氣息,似是從地府而來的鬼魅,臉上的笑意確是一點不減。
等到蒙有光一臉魂魄出竅似的看著她,笑意更濃。
似是擔心嚇到了他,又很快松開了抓著他衣領的左手,格外溫和地抬起右手的劍,險險擦過他的脖子。
“本郡主倒是好奇,你是怎么好意思厚著臉皮說你的初心不改的?通敵叛國,恩將仇報,嘖,都是一般人沒有膽子做的事情,不過,蒙大人,午夜夢回之時,可會被某些入夢之人驚醒??!”
松了手上的劍,轉頭扔回給了閻孟林。
燕寧有些嫌棄地看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磕頭求饒的人,反而是這些小人倒成了最后決定成敗的關鍵,上一世,就輸在了這里。
可是,人為什么會變呢,明明父親曾說過,這個人,他在治理完蝗災之后,看著搶收的土地,看著土地之上的人民,是帶著笑意的和慈愛的,一身的清氣。
如今看來,不過十年時間,竟是一身清氣蕩然無存,幾乎換了個人。
一片安靜的宴席之上,磕頭聲就顯得格外突兀。
連連磕了十幾個頭,蒙有光抬起頭已經是頂著額頭上滿滿的紅痕,依舊是跪著,卻很是不忿地開口說道,“郡主是主,下官是臣,下官沒有話說,可通敵叛國這樣大的罪名,請恕下官不能輕易認下!下官,從未做過通敵叛國的勾當。下官生在燕北,長在燕北,這里的萬民生養了我,又是王爺讓我有了治理一方的機會,我又怎么會背叛故土故國!還請郡主明察”
情真意切,一臉的視死如歸。
燕寧冷哼一聲,似是早已猜到,給一旁的閻孟林遞了個眼神,立時有穿著黑色玄甲的侍衛抬上十張長書案,一份份書信被整理成長卷,攤開在會場中間的書案上,滿滿當當地鋪著。
坐在位置上的各地屬臣官員也坐不住了,紛紛上前圍著書案看了起來,只有蒙有光邊上幾個位置的官員,穩坐如松,一動也不動。
她擦了擦自己的手,似是想起了什么,笑著朝著上頭的完顏烏祿喊道,“啊,長孫殿下,月季這個名字您應該很耳熟吧,不過我還蠻奇怪的,明明蒙大人這么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落款為什么要用這樣嬌俏的名字呢,怪惡心的”
上頭被她點到的完顏烏祿此時笑意減退,眉頭緊鎖,一臉的不悅。
此時若是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那才是笑話了,本覺得是他在這場鴻門宴里反客為主,不曾想,燕寧的目標從來就不是他。
那為什么又非要將他拉到宴會上走這一遭呢,心底升起不太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