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開口的是莫州營參將陸成松,燕寧點了點頭。
這也算是一位熟人,陸將軍跟了父親多年,上一世,也是他為送回父王的遺體,引開追兵,全軍陣亡,才保住了她的父王的最后一點尊嚴,不至被北境人鞭尸示眾。對著這個人,她總是有一份敬意在的。
“陸將軍不必多禮,事急從權,因此很多準備不方便告知諸位。不光將軍好奇,有些事情,我也挺好奇的,所以,你慢慢聽,我好好問,今個有時間,我心情不錯,是吧,蒙大人”
燕寧輕笑一聲,然后略帶了些詢問地看了一眼上座的謝輕黃和燕懷遠,得到了他們溫柔和肯定的目光,身上的戾氣一點點消減。
輕輕撫了撫涂了豆蔻的手指,為了指尖一點紅,早上還多費了兩刻鐘,但也是有效果的,襯著纖纖玉指很是好看,指甲蓋上紅得像雪,滿目耀眼。
“我這個人一向信奉一個道理,壞事是要明明白白的做在明面上的。在座的諸位都是我的叔伯長輩,燕寧自然不敢怠慢。何況,六月十七這個日子,對燕北也從來是重要的日子。拿來適合來解決一些大事情也最好不過了。我這個人一向也沒有賣關子的習慣,所以,接下來我說的,條條分明,若有不服,盡管來辯!”
微涼的目光掃過場上眾人,孟月蹙著眉頭,向著一旁的相月輕聲問道,“郡主今日似乎和往日有一點不一樣。似有些瘋魔,總覺得有些害怕”
相月點了點頭,確實不大一樣。
看向秦傾,他的眼里似乎流露出心疼之色,心下有些明了。
秦傾想啊,確實不一樣啊,她往日一慣還是有些注意她的郡主身份和禮儀的。
今日,很是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感覺。明明搭了這個臺子,明明是她的鴻門宴,她倒像是臺子上唱戲的人。
像是壓抑了很久很久,突然釋放了,像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控訴,傾訴著心中的不忿,像是人群中只有她一個人,在孤獨地呻吟。
好像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說,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有些夸張的樣子,才可以堂而皇之的大聲控訴,在很壓抑地宣泄自己的情緒,她在控制自己,不要全部釋放,以防嚇到別人。
所以他能感受到,他的阿寧很痛苦。
燕寧指著眾人圍著的十張長案,眼睛卻是一動不動地鎖著隨應海。
有些諷刺地說道,“不只是他們,我倒也挺想知道的。我想知道,到底怎樣的籌碼,居然能夠打動你們。隨爺爺,到現在了,我可以要到你一個答案嗎。是什么,能夠打動在燕北,在鎮北軍五十多年的你,你是當年配著祖父數次擊退北周的人啊。我從小就知道,潼關之戰,是你帶了五萬人,幾乎斷水斷糧,守了潼關十三個日夜。我拿到桌上那些東西的時候,我都不敢信,當著上面那個人的面,我是否可以知道,到底,為什么叛國!”
她明明似乎一臉平靜,臉上連半滴淚都沒有。
可秦傾偏偏覺得她此時本該悲憤交加,是怒是怨都合適,唯獨不應該,這樣平靜地說出上面那番話,壓抑地讓人心疼,燕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