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寧有些無語,手中的書冊往邊上一扔,清寒的眼神對上幾人,這是齊刷刷把她當作說書先生的意思了嗎?
但看著對面的謝明華和燕圓月,兩只腦袋頭對著頭,豎著耳朵,滿臉期待的樣子,認命的嘆了口氣,合著她這次出來,就成了帶孩子的奶媽子了。
到底還是王府四四方方的院子太拘束人了,連明華這樣沉穩的性子放出了鎮北王府都跳脫活潑了不少。
她將車簾微微掀起一條縫,往外瞅了一眼,薊州城中倒是熱鬧非凡,一點沒有蕭條的樣子,每個人臉上也大多帶著些笑意,出乎意料地生機勃勃。
又往后頭看了一眼,韓柱正在指揮剛剛的樂隊衛隊散場,還不晚帶上樂器、儀仗什么的,倒是與剛剛的樣子很是不同,一副有條不紊的樣子,地上的家當半點沒落下,連城門上掛著的紅綢也都給拆下來了,確實是勤儉持家。
她看著后頭的韓柱有些失神,正在思索著什么,突然感覺右側似乎被人重重拉了一下,隨即放下車簾,回到車內,略帶詢問地看向霍安,她朝著對面點了點頭,迎接她的是對面兩只團子可憐巴巴的眼神。
燕寧輕笑著頷首,說道,“其實這事霍閣主應該查得一清二楚了。若由我來說,說的也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作準,你們想聽,就大家一起聽一聽好了”
“我之所以覺得這位韓大人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主要是憑著兩件事。”
所有人齊齊看向她,燕寧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衣裳,隨后說道。
“第一,是因著這位太守令的衣著。正所謂‘仕途坍衣’,官員所著的官服都算是禮服,不管品階幾何,每位官員走馬上任前都由朝廷發放一套,非損毀不得更替。但這位太守大人的衣服明顯寬大了些。即使本朝的官服袖口寬大,取廣納天地之意,但腰身處一貫是剪裁合身的,取約束己身之意。可腰身處明顯是不大合身的,由此可見,這位大人上任以來,清減了不少。”
“萬一他是知道阿姐要過來,估計作秀給你看呢”,燕圓月不服氣地回道,畢竟,她對這位太守大人賊咪咪的眼神是真的沒什么好感。
“他若是能在上任之時,量體裁衣的時候,就猜到我日后回來薊州巡視長住,那我也敬佩他的未卜先知。”
燕寧在她鼻尖輕點一下,繼續說道。
“而且他的鞋子上頭的還帶了些泥點,雖是清理了,卻沒有清理得特別干凈,魚袋也沒佩,來得很匆忙。衣服雖然寬大,但是很新,可見其實官服這樣正式的服飾,他穿得極少。”
“當然,這并不足以證實這位韓大人的勤政,不過第二件事就可相輔相成了。”
“郡主剛剛確實說是有兩點理由,那么第二點呢?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謝明華沉聲提出自己的疑問,她的觀察不及燕寧細致,但聽她這么一說,初見這位韓大人時候,心底的那一點莫名的違和不適的原因終于是找到了。
“第二點啊”,燕寧突然笑了起來。
霍安看著她,眉頭微挑,有些不可置信地偏頭看向她,她不會是因為人家長得黑吧。
“當然是我們這位韓大人這黑瘦黑瘦的樣子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個奸臣吧,嗯,古來奸臣不都是肥頭大耳的嗎?誰家奸臣黑得和塊碳一樣”
靠,還真是嫌棄人家長得黑,霍安有些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好啦,開玩笑”,看著她們都很是無奈的樣子,燕寧眼底的笑意漸漸退去。
她有些認真地感慨道,“你們應該也看到了,韓大人臉上多是曬傷,甚至連手上,露出的手臂也都是曬黑的痕跡。這可不是去太陽底下曬上幾天就能得到的效果,再加上他鞋子上的泥點,我甚至懷疑他來見我前,剛從田間地頭回來。”
“細節之處方見真章,若是這個人連這樣細小的細枝末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