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瞪著眼睛看向韓柱,果然她還是看走眼了,剛剛怎么沒有發現這個韓柱是個不怕死的?這和初見那個瘦瘦小小,眉眼帶著諂媚迎合的人是同一個人嗎?
她認真地開始懷疑了起來,而場上的議論好像并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只聽韓柱繼續說道。
“若是別的州府,這話確實沒錯,可是薊州,是郡主您的封土!薊州的興衰在您,榮辱也在您!我是薊州人,生在這里,長在這里,我的親人都在這里,做了十七年父母官,我的命都給了它,若是您不救它。我也只能把它托付出去,誰來救這座城,誰將成為薊州的主”
韓柱看著眼前的洳河,滿臉堅韌,曾經的水波浩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淺淺的一層水在最中間,兩側的河床干涸著,深深的裂縫在大地之上蔓延,如同地獄深淵而來的魔爪,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韓大人膽子挺大的,我聽韓大人的意思,仿佛話里有話,或者說,你想選誰來做薊州的主。也不怕禍從口出的道理嗎?”
燕寧雙手抱胸,兩只腿搭在一起,懶洋洋地說道。
“郡主不必威脅我。您突然造訪薊州,我總要做些準備的。我早就吩咐了下去,若我身死,薊州城防圖將會立刻呈到金陵城中陛下的御案前。”
怪不得他見她的時候神色隱有不安,總有種視死如歸的感覺,合著是金陵那位找過他了,也對,他如果要拿薊州做互貿的那座邊城,那么城中那位太守令,自然是要握在自己手上的。
食指曲成一個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輕輕敲擊著桌子,眼睛仔細觀察著,出口卻還是不經意地問道,“難道北周的皇長孫殿下就沒找過韓大人?不應該啊,他那個人,鼻子一貫靈得很”
韓柱聽他提起完顏烏祿,輕嘆了口氣,帶著濃濃無奈地說道,“可是沒辦法啊,即使長孫殿下人中龍鳳,身為薊州人,國仇家恨在前,我聽到北周這兩個字,就犯惡心,何況是和北周人合作,就更惡心了”
燕寧一下子被逗笑了,這樣的氛圍,還有這么厲害的搞笑本事,韓柱這個人也算是個人才。
她抬起眼,很是好奇地問道,“這樣看來的話,陛下應該給了韓大人很高的籌碼,您才答應和他合作了。不過我不解的是,大人為何輕易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
燕寧眉眼帶笑,手指了指桌上的茶盞,將它往韓柱手邊推了推,水已煮沸,她剛剛新添入碗中的,正是好時候。
他隨手接過,喝得極為痛快,燕寧一下子笑了,這位韓大人,確實大膽。
“好茶”,韓柱戀戀不舍地感慨了一句。
等到燕寧看向他,才輕笑一聲,眼里滿是認真。
風吹動了他有些寬大的官服,頭上的紗帽一動不動,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剛剛已經和郡主說了,誰來救這座城,誰將成為薊州的主。您是第一個親臨薊州的,所以,我告訴您這件事,也就意味著,談判的權力,我率先給到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