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大多都急著隨著惠帝南下避難。
其實正兒八經論起來,他們燕家,并不是抗擊北境第一人,只能說第一個北上御敵的武將。
而第一個逆著人群北上的,不是她的祖父燕原正,是那位皇朝的最后的首輔大人,藍正衍。
但最終許是藍正衍作為文臣,領兵經驗不足,也可能是急急集聚起來的三萬兵馬不成氣候,兵馬盡數戰死,好在是最終小勝了一場,在銀州北,北河畔,燕云十六州的長城旁,拖住了北境大軍南下的步伐。
但看著因大戰而堆起的尸山,想著因面前的北河決堤而四散的流民,在最終作下了名垂千古的《北河遺述》之后,這位皇朝的首輔,最終代替他所效命敬仰的皇朝,投了北河。
以自己的一條性命,殉了曾經的強勝的王朝,也代替秦家殉了作為天子的氣節。
藍正衍投河之后,北周停戰三日,算是為這位皇朝最后的首輔送上自己的敬意。
“藍家人,為什么會在薊州?這事為什么鎮北王府不清楚?”
閻清風也有些驚訝,這事他的燕衛確實也不知道,在燕北的地界上,出現了燕北的影子都不知道的事情,無法原諒又讓人可笑,他的臉上難得讓人窺見自責之色。
韓柱是個察言觀色的高手,見閻清風不答,大概猜到了他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連忙解圍說道,“薊州是個小地方,何況是平和城。而且藍公子過來的時候,特意囑咐過,不能與鎮北王府說道。他為賑災而來,小人的確有求于他,所以這事,就沒有向上稟報”
燕寧點了點頭,這事她可以理解。
但,她真的很想見一見藍家人。
“韓大人,能否帶我去見一見這位藍昭,藍公子”
聽她難得這樣尊敬又懇切的樣子,韓柱滿心惶恐。
但想起藍昭的脾氣,又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可以帶郡主過去藍昭公子的住處,但他見不見您,我是真的不清楚,公子的脾氣有些古怪,不喜歡和官場中人打交道,尤其厭惡與王室中人往來”
畢竟這燕北的小郡主,也是王侯來著。
“你不必介意,我上門求見,他見不見我,是他的自由,但藍公子既然在我燕北的地界上,我沒有視若無睹的道理”,嘴角抿起釋然的笑,燕寧平靜地說道。
平心而論,她厭惡惠帝,厭惡這個南朝,卻又真心實意地欽佩著王朝氣數將盡之時而站出來的那些天下之臣。
他們不是王臣,而是天下的臣子,比如藍正衍,比如霍安的先祖霍正清,以及他的祖父燕原正,都是在那飄搖的亂世里頭,立得筆直的皇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