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討論完前線軍情,已至戌時,軍情緊急,只得先送陸成松北上。
“辛苦陸將軍了,漏夜出發,連晚膳都來不及用,待將軍凱旋,燕寧在西山大營設宴勞軍,酒肉歌舞三日方休,為諸君接風洗塵!”
繞道薊州,分兵北上,穿北嶺趕往虎威山祭壇,路途遙遠,又要求行軍足夠快,即使陸成松的兵馬已是燕北腳程最好的輕騎,也是一個不小的挑戰,為了行軍速度還不能帶太多軍糧出發,只有干糧隨行傍身。
燕寧想,能成為這樣的人他們的信仰,是她的福氣。
軍營外響起爽朗的笑聲,陸成松撫了撫胡子,勒了下韁繩,擺手笑道,“這算什么!不過郡主既有此心,成松就候著了”,拱手一禮,滿臉正色道,“末將必不辱使命,迎回王爺,前線,就拜托給郡主與各位兄弟了,咱們伊敏河畔再回合”
藍昭將燕圓月護在身后,嘰嘰喳喳的,吵得他頭疼,腦中一片混亂,又有什么要呼之欲出似的。
他一貫對沙場之事不怎么感興趣,于兵法一道也不怎么擅長,朝堂紛爭、州縣治理和沙場搏殺、兵家謀略還是有本質區別的。
至于這場必將功垂千古的戰役,他也不怎么感興趣,可參戰的人,他卻很感興趣。
比如,在出營前刻意落后幾步與陸成松交談的秦傾。
明明這個人是和燕懷遠提前聯系好所有事情的人,在大帳之中卻一言不發。
有些東西,似乎是唯有他這個旁觀者才會覺得蹊蹺的。
長槍高揚,陸成松激昂的聲音引得人一下變得亢奮,“出征”
亥時,秦傾的營帳里依舊亮著燈。
帳簾被人掀開,秦傾似乎并不奇怪來人的到訪。
顧自斟了杯茶,“戰場簡陋,沒什么好水,這茶葉是不錯的,藍少主不妨將就著嘗一下看”
觸手生溫,茶香濃郁,顯然是先泡過一遍的杯子。
“看來世子早知我會過來叨擾”
“剛剛在帳中,藍少主的表情可半點沒有隱藏”,秦傾輕笑一聲,藍昭在大帳的時候,直盯盯地就差把他臉上看出花了,要不是燕寧的注意都在前線的戰事上,勢必是要察覺些什么的。
“我確實有些好奇”,藍昭抿了口茶,熱氣蘊得眼睛溫熱,驅散了夜里的寒意。
“秦傾洗耳恭聽”
蠟燭地燈花突然爆了一下,成了這寂靜夜里唯一的聲音,同月上前減了點燈芯,屋內又亮堂了起來。
燭光正好將他的影子投在兩人中間。
藍昭托著下巴,懶懶道,“我記得世子身旁經常隨侍在側的是相月和孟月兩位吧,什么時候換了這位同月先生隨侍了”
同月退在秦傾身側,不避不閃,也不答話,安靜地像是一道影子。
秦傾點了點桌面,略帶警告地看向藍昭,“藍少主好奇心未免太重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輕哼一聲,藍昭挑眉回應,“合理猜測而已,世子在害怕什么?”
“你這千重心思任憑是燕寧郡主這個枕邊人都猜不出來,何況是我這么個局外人”
突然,他驚奇地發現眼前的人一下子紅起來的耳尖,不就是三個字嗎,這三個字都能引得他如此?他有哪里說錯了?
好像這一刻,才真切覺得眼前這個算無遺策被天下人稱贊一句“溫雅謙和,佛骨仁心”的少年,今年還不滿二十。
微嘆了口氣,平靜說道,“我若想說什么,在帳中的時候就該提醒郡主了,鎮北王北上犯險,皆因世子所獻之策,世子又怎會沒想好對策?能研究中新月彎刀之策的秦傾又怎么會不知道雙方兵力懸殊的問題?掌著一個月令宮,南來北往消息無不精通,連這點都算不到,你就不是秦傾了”
其實他最困惑的在于,在望北樓的時候,就察覺秦傾他們在瞞著燕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