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進化了?”許浩然呆呆地重復了一遍圖安剛才的話。
“變異人最初受到基因編輯后,需要一段時間讓基因在自己的體內發生作用,去修改整體的基因,打破既有的平衡,達成一個新的平衡狀態。然而,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過程。人類的內在基因平衡是經過上百萬年的逐漸演化才會達成的,一旦這種平衡遭到破壞,很可能會導致災難性的后果。舉例來說,絕大多數癌癥的本質其實就是基因突變,這種突變造成人體內平衡的破壞,同時癌癥基因的變異又無法被遏制,最終導致人體的正常功能受到影響,走向死亡。
“變異人就往往會經歷平衡被打破、重塑平衡、再被打破這樣循環往復的過程。這個過程往往耗時很久,而且充滿危險。不過,這同時也意味著,只要這個過程不停下來,基因平衡就會被一再打破,基因就不會不斷突變,變異人就有可能能持續’進化’。”
圖安突然鼓起掌來“精彩,解釋得太精彩了!阿米爾,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作為一個正常人,你加入這個由我們這些怪物們組成的特別行動組是不是個錯誤?以你的腦子,去大學搞研究不好嗎?或許假以時日拿個諾貝爾獎也未可知呢!”
“哼,”血泊中的阿米爾冷笑了一聲,“獲得任何東西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你們這些變異人看上去具有了常人沒有的超能力,事實上呢,你們身體里的基因結構就是個定時炸彈,只要這種突變一直不穩定下來,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暴斃!”
“誰說不是呢……”圖安的神情忽然變得很黯淡,“我們其實都是癌癥晚期患者啊!”
大廳再次安靜了下來。許浩然覺得氣氛很是詭異。一個身負重傷倒在血泊中的阿米爾,一個渾身被墨汁覆蓋滿臉猙獰的圖安,誰曾料想,幾個小時之前,他倆還是并肩作戰的戰友,如今已是角斗場上有我沒你的敵人。
圖安突然嘆了一口氣。
“我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在貝爾法斯特過著平凡的生活,有一份再普通不過的工作,平日里下班跟同事去酒吧喝個小酒,周末和家人朋友去海邊曬個太陽。也許會養條小狗……我有一個深愛著的女朋友,我真的很愛她,想要跟她一輩子白頭到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但是,但是……”圖安的聲音有點哽咽了。
“我這樣的人,不,怪物,怎么敢生孩子?我怎么敢把我身上那些定時炸彈一樣的東西遺傳到我孩子的身上?不,絕對不行!我甚至都沒有勇氣告訴我最愛的人我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東西……這是絕望啊,徹徹底底地絕望啊!你們知道嗎?
“所以,我才要加入他們。他們給了我希望。你們想想,面對一個在科學上被判了死刑的人,突然有人跑過來告訴你,你們身上的并不是絕癥,是可以被治好的。在那個時候,你會怎么想?”
沒有人回答。
“神啊!”圖安大吼一聲,“在我眼里,那些人就是神啊!他們能讓絕境中的人看到希望,這不正是神的行為嗎?”
“那些人不是神,是魔鬼!”阿米爾打斷了他,“他們給你的不是希望,而是一張張無法兌現的空頭支票,他們真正想要的是不斷地攫取你的力量,利用你,讓你為他們見不得光的事!你是把靈魂出賣給了魔鬼啊!”
“靈魂?什么是靈魂?我的已經快腐爛殆盡了,那時我還會有靈魂嗎?再說了,我在貝爾法斯特的日常工作不就是出賣嘛!都是出來賣的,靈魂比高貴嗎?只要能讓我跟最深愛的人在一起,我什么都可以出賣!”
情緒已經歇斯底里的圖安忽然安靜了下來,從滿是黑色墨汁的作戰服里底下掏出一個小小的雞心吊墜。他默默地打開蓋子,滿懷深情地凝望著里面的照片。他的嘴里沒有發出聲音,但看他的口型卻依稀能夠辨識出他在深情呼喚著“克里斯蒂娜”的名字,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