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兒啊,你今天怎么回來了?還有,你這是怎么了?莫非哭過了?”這天晚上,胡屠戶剛剛回到家里正在吃酒,忽然看到自家女兒紅腫著雙眼進了家門。
聽到父親問起,胡氏立刻哇的一聲痛哭起來,胡母連忙上前安慰,過了半晌,胡氏這才勉強平復下來,然后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罵道“范進這個沒良心的,這才剛剛考上舉人還沒到一個月居然就要納妾,他、他這也太欺負人了,爹??!您可得為孩兒做主??!”
“你說的這件事是真的么?是賢婿老爺親口跟你說的?”胡屠戶皺著眉頭問道。
胡氏搖搖頭道“不是,是我聽到他跟他老娘聊天時說道的,說起來這件事還是他老娘逼迫他的,連人選都是她給定的,就是趙家的四姑娘。你們說這老東西是不是太欺負人了?想當初過苦日子的時候,我寧可自己餓著都要把吃的留給她,可現在她卻攛掇他兒子欺負我,這世上怎么有這么喪良心的人?!”
這回還沒等胡屠戶說話,他的兒子也就是胡氏的兄弟先嚷了起來“什么?!你說范進那個老家伙要娶趙家的四姑娘?他這也太不要臉了,那紅兒今年才十六,可他范進現在都快六十一了吧,這、這不是糟蹋人么?”
“可不是么,要說把紅兒嫁給咱家峰兒這還差不多!”胡母在一邊附和道。
看著眼前女兒哭、兒子嚷、媳婦還跟著煽風點火的混亂場面,胡屠戶一拍桌子大喝道“都給消停點!”
然后對女兒說道“不就是納個妾么,你哭個什么勁兒?!賢婿老爺那現在是什么人物?你沒看到你們搬家的時候合城的鄉紳哪一個沒去?往日里我的大主顧張老爺、周老爺都在那里做司賓,這樣的大人物納個妾怎么了?別說納一個,就算納十個八個的那也是應當應分的!說句實話,他沒把你休了再另娶一個就已經很念舊情了,你居然還在這里哭哭唧唧的,要我說真正沒道理的是你才對!”
“他、他憑什么休我?”胡氏不服氣的反駁道。
胡屠戶冷哼一聲答道“憑什么?!就憑你嫁過去這么多年連一兒半女都沒給人家賢婿老爺生出來就足夠了,連我這樣的粗人都知道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這就是你最大的罪過!”
被胡屠戶問到這個問題,胡氏頓時就如同被擊中了軟肋,低下頭不說話了,顯然是自己也知道在這方面理虧。
隨后胡屠戶又轉頭向兒子罵道“你個劈頭短命的殺才,你姐夫的名諱那也是你能說的么?放到縣衙里光是憑這個就足夠給你掌嘴了。還有你說什么趙家姑娘被糟蹋,那是糟蹋么?那是她的福氣!連廟里的僧官給賢婿老爺算過之后都說了,這兩年是賢婿老爺的大順之年,你沒看考秀才一次過、考舉人一次過、等明年春天考進士肯定也是一次過,甚至沒準還能考個狀元呢,那到時候就是狀元娘子,他趙家幾輩子能修來這樣的福氣?”
最后又對媳婦說道“你們要記得,現在賢婿老爺就是咱們家的頂梁柱,只要他越走越高,那咱們家能得到的好處也就越來越多。不說別的,你們看看現在張老爺、周老爺家的管家來我肉鋪買肉的時候哪次不是客客氣氣、一點銀子都不敢克扣?現在我到哪人家對我不都是恭恭敬敬的?這是為什么?還不是因為賢婿老爺中舉了!所以以后你們誰要是再敢說這種混賬話,小心我大嘴巴子扇死你們!”
就在胡家鬧哄哄的時候,剛剛得到喜訊的趙家也不消停,這倒不是趙家的四姑娘不想嫁,而是剛剛因為丈夫過世、孀居在家的趙家三姑娘聽說這件事之后也動了心思。
只見她私下里對母親說道“娘,你看四妹這平時嬌嬌弱弱的,這要是到了舉人老爺家里那不得被他家的大婦給欺負死啊,那胡氏咱們以前都是見過的,一雙紅鑲邊的眼睛、一窩子黃頭發、連鞋都沒一雙,夏天就穿個蒲窩子,歪腿爛腳的,現在居然也穿金戴銀、綾羅綢緞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