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個園子是人家的地盤,李南風總不好一個人走動,便又回到了湖邊。
舉目望了望,果然見湖心小船上坐著個白衣人,金冠在陽光下灼灼發(fā)亮,只是頭微垂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南風抬手攏起小喇叭道:“晏衡!”
那船上的人沒動。
李南風又喊道:“晏衡!晏衡!”
這次他把頭抬起了,扭頭看了過來,隨后人也緩緩站了起來。
晏衡被晏馳言語相逼,茫然中又沒找到原地等他的李南風,一顆心浮浮沉沉,猶如這風里飄蕩的小船,又如那皺得總也鋪不平的卷荷。
已是明白她終是不會等他,那船頭也再不會有人來與他共渡,他亦不知何去何從。
猛然間聽到李南風喊他,他站起來往岸上看去,眼眶便情不自禁有些發(fā)熱。
“晏衡!晏衡晏衡晏衡!”
李南風看到了幾乎是朝夕相處的他,愈發(fā)扯開嗓子大聲喊著,在這廣闊的天地之間,有一點肆意。
她誠然閱歷已深,但也被嬌縱長大、并且還正在被嬌縱著,無論靈魂多老,這具身體總是年輕的,她提著裙子在水臺上來回地奔走,忽然活躍起來。
在她看來,哪怕是罵晏衡,打晏衡,又或者是像這樣大嗓門地喊著的名字玩兒,也比一個人坐在那兒看戲要有意思得多。
“李南風!”
晏衡在船上回應她,看到她在岸上來回跑個不停,他有一點急,也在船上來回走動。
忽然他抓起竹篙,撐水靠近岸邊,跳到了岸上。
李南風停在他面前:“你剛才去哪兒了?大老遠的帶我過來,又把我一個人撇下來!”
這語氣明明也跟往常相差無幾,看似嬌昵,而實則是“興師問罪”,晏衡聽著,卻眉目遠闊。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又帶著她跳上了船,撐船往湖心行去,那一只卻還沒松開。
李南風很煩他的毛手毛腳,打從跟他在暴雨里相遇那天起,他在她面前就沒有見外過。
她使勁地甩手,但他并沒有放松:“你別亂動,我可不會鳧水。”
水榭與小船相距也不過數丈,這一撐開也不過是須臾之間,兩個人又已飄蕩在茫茫水面上。
晏衡要顧著劃船,李南風終于爭脫了他。然小船陡然受力,又晃蕩起來。她本能地抓回晏衡胳膊,再也不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