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樓允安那張精心施了脂粉的臉,兩片朱唇生得漂亮,可說出口的話卻依然是那么自傲而令人厭惡。
“這怎么會是南安王府,你又怎么會在這兒?是你假傳皇后旨意召見我!”馮錦霎時間警覺起來,雙手護著小腹,盡量往離她遠些的地方去。
南安王拓跋余是拓跋浚的叔叔,也是個覬覦皇位的,素來好與拓跋浚父子爭功。她實在想不明白,拓跋浚的世子妃,怎么會跟南安王扯上關系。
“怎么會是假傳皇后旨意呢?我就快是皇后了,皇后召見你,可不就是我召見你?”賀樓允安笑著去拉她的手,卻被一把推開。她倒也不惱,只繼續道,“皇上這一病許久,也該殯天了,待賀樓家助南安王登基,我就是皇后。而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同在黃泉路上,也有個照應。”
“不過你別怕,你現在還有用處,殿下不是寵你嗎?不是在意你嗎?那咱們便瞧瞧,皇位和你,世子殿下選哪個。”
馮錦蹙著眉聽她說,越來越難以置信“你好生糊涂,就算殿下登基,皇后之位不仍是你的。何必與賊人為伍,讓天下不齒!”
“你閉嘴,還不都是因為你。”賀樓允安笑著,眼淚突然滾落,“原本我嫁給世子,為的就是讓未來的君主離不開賀樓家。誰知他自個兒請命出征,想擺脫外戚。若是我能有殿下的寵愛,倒也不至于此,可就是因為你,讓我變得一無是處,變成了父親下在世子府的一顆廢子。我不能讓他們覺得賀樓家的顏面因我而盡失,我當然要另謀出路。”
皇宮里的喪鐘敲了四下,一陣又一陣,傳遍了平城的每一個角落。大魏太平真君十八年夏末,皇帝駕崩,太子因過度悲傷昏厥后再未醒來。事發突然,先皇無遺詔,太子之位空懸。作為世子的拓跋浚當時在宮中協理政事已久,似乎理應繼承大統,卻沒想到,自個兒的親叔叔起兵了。
馮錦被拓跋余帶進太華宮,瞧見宗愛早已集結了三十余名宦官跪在門口迎接。她這才明白,為何皇上和太子會在同一時間死去。天家父子、弟兄,從來都是相互算計,又何來悲傷過度。
那一瞬間,她抬頭看了看綁著自己的這個身著蟒袍、眉目挺拔的男子,涼意頓生“世子殿下呢?”
“本王給他用的迷香跟給你用的一樣,大概馬上就能醒來了。”拓跋余帶著玩味的目光瞧她,“美人兒,你就不能歇會兒嗎。他是本王的親侄兒,先太子唯一的血脈,我還能害他不成?”
“你連你的親哥哥都能殺,侄兒媳婦都能私通,侄兒有什么不能害的。”馮錦啐了他一口,別過臉去,眼神在四下急切地尋找著。
拓跋余倒也不生氣,只陰森地笑“害的人夠多了,我怕坐在那龍椅上不安生。今天本王只要拓跋浚做個選擇,看看你們郎情妾意的,究竟是真是假。”
拓跋浚被人押著從內殿出來,瞧見馮錦,心下一震“拓跋余,你卑鄙!”
那人不緊不慢地拂起長衫,從身邊的親信手上拿過一把匕首,往馮錦衣裳上擦了擦“天下哪有不卑鄙的國君,你就是太過優柔寡斷,都快十八了,還跟個孩子似的跟在你爹和爺爺后頭。他們不是寵你嗎,今兒個就讓他們在天之靈瞧瞧,最得寵的皇孫是怎樣的無能,怎樣把傳國玉璽交到我手上的。”
“我也不是不能奪權,只是也想講究個名正言順。今天你要么把玉璽給皇叔,你帶著這小丫頭,想去哪去哪。你若是不給,你的寵妾,你的孩子,還有你,都得死在這兒。”
鋒利的匕首劃開馮錦的衣服,蹭破了她的手臂。月白色的衣袖上漸漸滲出鮮紅的血,她抬頭看著拓跋浚,皇位不能讓,可私心里也希望,自己在他眼里能真的那樣重要。
“錦兒,你別怕。”皇位和她哪個重要?在拓跋浚心里,答案當然是馮錦。可沒了皇位,他拿什么實現當初許給她的天下一統、錦繡河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