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公子,元公子!”老人見拓跋浚就要上前追趕帶走馮錦的官兵,忙放下碗過去拉他,“他們手里有兵器,會打死您和夫人的。公子還是去衙門守著,拿錢救人吧?!?
“他們平白無故把人帶走,還要交到衙門去,這就是相州的父母官嗎?”拓跋浚氣極,眼睜睜瞧著一群人越走越遠,已經看不見馮錦是在誰手中了。
老人揉著方才被官兵推搡之后有些酸痛的肩膀,嘆息道“衙門里不僅舍不得放糧,就連百姓辛苦討來的也要隔三差五地搜走。像您這樣公然開粥棚,他們定是要好好敲上一筆的。也不知這是什么世道!”
最后那一句感嘆像一顆刺狠狠地扎在了拓跋浚心上,什么世道,好不容易沒有了戰亂,老百姓卻要被自己的官員欺壓。這便是他沾沾自喜的天下太平嗎?
一旁的卿硯瞧拓跋浚攥緊了拳,甚是擔憂“公子,要不咱們直接去知縣府上吧,救娘子要緊?!?
他原本說不愿驚動地方,悄悄地來悄悄地走??蓻]想到這幫人以為是自己的地盤便為非作歹,竟將馮錦帶走了?,F在看來,是時候該好好整治他們了。
那邊馮錦叫人綁了手腳扔在車上帶回了衙門的牢里,瞧著眼前滿臉橫肉的獄卒,鼻子里充斥著草席發霉的氣味。她強忍著不適開口“你們憑什么抓人,放我出去!”
“小丫頭別急啊,是你先跟咱們搶糧食的,還襲擊官兵,你說你該不該抓?!蹦侨俗哌^去,陰陽怪氣地給她解開繩子遞過筆去,馮錦腕上的紅痕愈深。
“你簽字畫押,承認自個兒沖撞官府。叫你家人把搭粥棚的糧食拿來孝敬老爺,咱們立馬就放你走?!?
馮錦推開伸過來的筆,恨恨地抬頭啐了他一口“你做夢,相州百姓都餓成那個樣子了,你們還大肆欺壓民眾,吃著百姓用命換來的糧食也不怕噎死?!?
“不懂規矩,外鄉人吧?嘴兒還挺伶俐,你當你是什么救世主呢,在這兒裝圣人。”獄卒“啪”地一聲將長長的繩子甩在她身上,馮錦顫著身子躲了一下,卻還是覺得悶痛。
“你不是吃得飽嗎,還有糧食開粥棚,那就餓你三天,看你骨頭還硬不硬。”
他說完轉身離開,用力鎖上牢房的門。
這衙門里的欺壓慣了人,瞧她衣著雖不破爛卻也不像是達貴,又開得起粥棚,以為只是一般外鄉商人,便十分囂張??v是這會兒她說自己是皇后,怕也沒人會信。
馮錦頹喪地尋了塊兒干凈的草席,蜷起腿坐在角落里。望著頭頂上小小的天窗透進來微弱的光,她嘆了口氣,只能等拓跋浚來找她了。
安頓了巧馨在客棧收拾被砸得一塌糊涂的鍋碗,拓跋浚帶著卿硯來到衙門,叫了半天沒人應,卿硯干脆拿起鼓槌一通亂錘。
知縣這才聽見外頭聲響,匆匆叫人趕來開門,那小廝瞧見是穿著光鮮的,還稍稍客氣些問了一句“你們找誰?”
“來衙門,自然是找知縣?!蓖匕峡1镏还蓺獾?,“叫何遼亭出來見人。”
“大膽,什么人竟敢直呼本官名諱?!蹦侵h何遼亭聽見外頭吵吵嚷嚷,親自到門前來查看。只見周圍已聚集了一圈的人,一個年輕男子昂首挺胸地站在他的府衙前,正喊他名字。
拓跋浚斜眼睨他,果然是地頭蛇一般。相州鄴城的知縣,一個他向來只在花名冊上見過名字的小官,在地方居然也如此蠻橫。
那一副趾高氣昂、滿口官腔的樣子著實令人厭煩。拓跋浚伸手一撩長袍,轉身面對他道“大魏的皇帝,拓跋浚?!?
下面的人一聽,指點著他二人嘰嘰喳喳交頭接耳起來。
何遼亭先是一愣,旋即撇了嘴嗤笑“本宮進京述職,可沒少面見圣上。你是哪來的瘋子,還想冒充皇上,是不是這大街上隨便找個二十歲的青年便是皇上了?識相些就快滾,否則本官可要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