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弘受了驚,不肯好好吃飯,卿硯又恐馮錦著急,好說歹說喂了幾口粥,這才安頓他睡下。
待小人兒睡熟了,她便小心翼翼地關上門,回了馮錦那頭。
只見偏殿里,哲海跪伏在地上,而馮錦語氣頗急又帶著幾分無奈“人呢?”
“回太后娘娘,奴才覺著她身份特殊,若帶回宮里怕皇上知道了多心。再者說,讓下頭那幫人明白了,還不知要嚼舌根子說些什么呢。”哲海不敢抬頭,卻字字誠懇,“但好歹是救了皇上的,咱們又不能不管,所以奴才就讓人把她送到了薛子軻大人府上,托薛大人代娘娘照料,應該沒有什么大礙?!?
馮錦瞧見卿硯進來了,便向哲海點了點頭,佯作對他的話波瀾不驚,端起茶碗的手卻抑制不住地顫抖“難為你想的周到,但險些讓皇上受傷,也是你們失職。叫他們自個兒去掖庭領罰,往后這事兒誰也不許再提?!?
哲海如獲大赦,連忙磕頭謝恩“奴才明白。”
說罷松了一口氣,經過門口時對卿硯作了個揖,匆匆離開了太和宮。
“娘娘?!鼻涑幥浦俗哌h了,才上前給馮錦續上茶水,看向她的目光帶了絲詢問。
馮錦見著卿硯,緊繃的身子便放松了許多。而當屋里只有她們二人時,她心底的情緒才敢徹徹底底地擺到面上“姐姐,巧馨見到弘兒了,今日還救了弘兒?!?
卿硯在外頭時見哲海為難,便疑心他要說的話是什么不能讓拓跋弘聽的。方才聽了半截子,更是已猜到了幾分。
等馮錦同她轉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卿硯的眉心皺得緊了些,可也并沒有像馮錦那般著急。反倒思索了一會兒,安慰起她來“看樣子巧馨沒有跟皇上相認,雖說受傷了,哲海公公也沒把人帶進宮來,娘娘在怕什么呢。”
“近日弘兒本就有那怕我對他不如親生的心思,若這回真讓他知道,當街豁出命去救他的是生身母親,怕是真要與我離心了。”馮錦神色緩和下來,心里卻依然有兩個想法在不住地掙扎,“但如果就這么瞞著,也對不起巧馨一顆做母親的心?!?
“那就先不說,等皇上再大些。等他到了能明辨是非,也能懂您用心良苦的年紀,再說也不遲。既讓皇上知道養母的心,也叫他知道生母曾為他舍命。至于巧馨,這路是當初自己選的,娘娘待她也不薄了?!鼻涑庉p輕撫著馮錦的背,像她小時候那般,一如既往地叫人心安。
可馮錦正覺她說得有些道理,剛剛才出去的哲海又返了回來,比先前還要著急“太后娘娘,薛大人府上傳話來了。李巧馨怕是快要不行了,問您去不去瞧瞧?!?
馮錦一陣心悸,忙托著卿硯的手站起來,語氣倏然一變“剛剛不是還說并無大礙嗎?”
“剛送去時薛大人聽說是瓷片扎了,只說應該不要緊。奴才因著急送皇上回宮,便不曾等在一旁等大人診斷。這會兒大概是處理過傷口有一陣子,才瞧出什么來了。”哲海又跪倒在地,只覺手腳冰涼。
事情來得突然,所幸馮錦也向來不是個隨意遷怒下人的。聽了這話只是趕緊叫他留在宮里照顧拓跋弘,又吩咐卿硯備車,往薛府去了。
薛子軻得了信兒說太后馬上就到,便叫春妍前去迎接,自己一直在廂房里守著巧馨。怕人撐不過今晚,親自照料著,半刻也不敢離開。
馮錦到時瞧見整個院子燈火通明,春妍站在石階上,遠遠望見她的馬車便過來接。
“人怎么樣了?不是先前才說沒事兒嗎。”她顧不上寒暄,伸手扶起將要行禮的春妍,叫她領著自己往里頭去。
進了廂房,只見薛子軻和幾個下人忙里忙外。
而紗帳里邊兒,巧馨臉朝下趴著沒瞧見她,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像一根麻繩一般,彎來繞去地擰住她的心。
馮錦讓春妍輕聲叫薛子軻到外間來,急著詢問巧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