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主意,是叫你把她攆出慕容家,還是叫你光天化日地來脅迫兵部要員?”李奕聽他說得有鼻子有眼兒,心里對李茉兒的信任其實已搖搖欲墜,但仍是不敢輕易地相信慕容白曜的鬼話,厲聲出言打斷他。
“還惦記那點兒骨肉親情呢?”慕容白曜瞧可憐蟲似的瞧著他,此刻也不管李茉兒先前吩咐他速戰速決的話了,一心只想著看李奕的笑話。
他著實是接受不了,明明是自個兒曾經垂憐李奕,將他送進宮去,李奕才有了如今的好前程。他面對李奕,明明該是高高在上的人啊,可后來怎么就變成了他在苦心求財,搖尾乞憐呢。
如今光是看著李奕痛苦的神情,慕容白曜心中便有了無窮無盡的快意。
“你說對了。出府、入宮,都是你姐姐自己的主意,與我沒有任何關系。”他緊盯著李奕神色的變化,繼續說道,“她想做慕容家的正室,總得幫我得到點兒什么吧。原本只是利用你入宮去跟皇上套套近乎,但誰能想到你能做官呢。如今想殺了你,要我取而代之,不過是恰巧罷了。”
李奕忽然想起李茉兒初入宮的那日,自己在馬場陪著拓跋弘,她那么自然地進來要替他照看拓跋弘,著實不像是碰巧遇到的樣子。
他細細回味著慕容白曜的話,猛然抬起頭來直視著對面的人“你說姐姐想做你的正室?”
“那是自然,她再了不起,也不過是我的小妾罷了。畢生的追求,除了被扶上正位,還能有什么呢。”慕容白曜有一絲得意,自父親去世之后,他在別人眼里一直是個窩窩囊囊的世家紈绔子弟,也只有在這些妻妾的事兒上,還能稍微像個男人一般挺起胸膛。
半晌的靜默之后,這回倒輪到李奕嗤笑了“你怕是也被她戲耍了。”
慕容白曜回望著他“何必呢,你是覺得難以接受?她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我能立個軍功,讓她做上堂堂正正的富家夫人,怎么就成了戲耍。”
李奕掙扎著尋了個舒適的姿勢,撫了撫胸口,這才緩緩道“那你覺得,慕容家的夫人,和攝政王妃相比,哪個更好聽些?”
“就憑你那姐姐?已跟了我數年,在外人心中是個被掃地出門的侍妾,還想做攝政王妃?”慕容白曜扔下手里的石塊兒,不屑地聳了聳肩,“她對我可是死心塌地,雖說有時候嘴毒了些,但心還是向著我的。我如今在你軍中備受信任,全是因她給了我攝政王的手跡,讓我裝作代王爺而來。”
“你便不好奇,她一個小小的浣衣局宮女,哪來的攝政王手跡?”李奕瞧著他滿不在乎、甚至還有些炫耀似的樣子,一字一頓地問。
慕容白曜一愣,面上的笑漸漸凝固。
他來之前光顧著搜尋人馬,李茉兒將手跡給他時,他一面高興一面著急,也忘了問這茬兒。
這會兒聽李奕提起,又見他仿佛知曉一切,連忙坐直了身子,示意他說下去。
大漠上的日頭漸漸毒了起來,李奕說了這么多話早已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瞧著剛才被自己甩出去的水壺,反客為主般沖慕容白曜勾了勾手指頭。
慕容白曜極不情愿地站起身,順著他的目光將水壺拿起,遞給地下的人,不似方才那般囂張又惡心人。
李奕接過水壺仰頭便是一通暢飲,清涼甘甜的泉水入喉,他頓時感覺自己恢復了些力氣。緊接著將空了的壺隨意地放在身邊,才又開口“你想想,攝政王那么高傲又冷淡的人,憑什么給一個小宮女寫這種東西,還是幫著她過去的主子謀財,他為了什么?”
見慕容白曜不說話,李奕便確定了他來此之前并不知道那封手跡是從何而來,便放心地開始編造“我曾親眼見過姐姐給攝政王做同心結蒸餅,兩人早已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哪還有你的半點空兒。我看這回啊,姐姐不是害我,而是他們倆合起伙兒來要除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