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錦看著卿硯一臉認真勸說自己的樣子,忙笑著給她寬心“我今兒不過順嘴一提罷了,哪還能真的冷不丁地給他抱回一個孩子去。”
卿硯從那種替她憂慮的情緒里緩過勁兒來,自個兒也笑了。
這些年一路走過來,做什么事都要思慮再三,卿硯早已養成了馮錦說一句話,她便拿出三句來剖析的習慣,倒是很難改掉了。
原本也是閑聊,抱養孩子這個話題也很快被拋到腦后去了。
可好巧不巧,兩人往前走了沒多遠,竟然真的在路旁聽到了嬰兒斷斷續續的啼哭聲。
前頭的路口處已圍了不少人,馮錦與卿硯對視一眼,也跟著走上前去,好不容易才把人群豁開一個小口,看見了地上的襁褓。
耳邊傳來人們或高或低的議論聲。
“瞧那樣子好像是個小女娃,可憐的喲,哭都哭得有氣無力的。”
“估摸著是餓了,幸好附近沒有馬車經過,不然碾上去都看不見。”
……
馮錦這人心腸軟的很,又喜歡極了小孩子,看著那小嬰兒在襁褓里哇哇啼哭的樣子,實在是狠不下心來離開。
“姐姐,我們要不先把她抱回去,好歹給她口奶喝,給她個熱炕睡呀。萬一是誰家不小心丟的孩子,這么躺在路當間兒,爹娘可不得心疼死。”
卿硯打從看見這地上的孩子起,就知道了馮錦不會就這么置之不理的。
所以這會兒也頗是無奈“看來今兒真的是天意如此了。”
她們心里都明白,這么小的孩子,自個兒又不會走不會跑的,怎么可能是被不小心丟了的呢。
她忽然又想起了馮錦小時候,跟著她出宮采買,瞅見了賣糖葫蘆的老大爺,也是這副眼神兒,差不多的說辭。
“卿硯姐姐,你看那老大爺多可憐,糖葫蘆賣不出去,冷風又吹著,咱們不如幫幫他吧。”
五歲的馮錦如愿以償地舉著糖葫蘆,捂著嘴巴偷偷樂著。
二十六歲的馮錦如愿以償地抱起了那棄嬰,滿眼里都是柔柔的憐惜。
“我就等三日,若是還沒人來尋你,你往后可就跟著我們過吧。”
說來也怪,那小嬰兒一到了馮錦懷里,小腿兒也不亂蹬了,也不哭不鬧了,就那么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四周,還時不時地發出一聲舒適似的嚶嚀。
等兩人回家打開襁褓,卿硯正翻出包袱,拿了些舊衣裳想給小孩兒換個尿布,卻聽馮錦嘆了一聲。
她過去時,馮錦正輕輕地捏著孩子的小手。
卿硯順著看過去,那小嬰兒全身上下哪兒都長得周正,可唯有左手的大拇指上,斜斜地多生著一個小肉芽兒。
“怪不得扔了,怕是嫌棄女孩兒六指不吉利。多狠心,真是造孽。”
她這話一出,馮錦看著孩子的目光更是心疼。
總有人說天生六指,必有異象。
什么克父母、克兄弟,旁門生枝,坎坷不濟。
馮錦卻不信這些,不過是個剛從娘胎里出來的孩子罷了,怎么就能憑著她的一根手指斷定了一生的命運呢。
非要這么說的話,她也是個“災星”呢,克父克夫,怎么不見她有六指?
她這個“災星”,最終不也坐在了那金鑾寶殿上,受盡了萬人朝拜,聽盡了那洪福齊天的吉利話。
“他們不要你,我們要你。六指兒好,比咱們多一根手指頭,一定比咱們都靈巧。”馮錦一邊接過卿硯手里已經剪裁合適的舊衣裳給孩子換上,一邊揉了揉她的小肚子,逗著她樂。
孩子聽不懂大人的話,只顧著滴溜溜地轉眼珠子。小臉蛋兒軟面團似的,一笑,就像盛開的梨花瓣兒一樣,白白嫩嫩的。那雙大眼睛里,也好似充滿了對這世間的期冀。
“姑娘,既想養著,那就給她取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