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jìn)去瞧瞧?!瘪T熙向哲海點了點頭,跟著往太華宮的書房里走。
只見拓跋弘正對著窗戶呆站著,桌上擱了一堆折子,翻開的沒翻開的,擺得到處都是。
馮熙皺了皺眉,站在門口向里頭行禮“臣給皇上請安?!?
拓跋弘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轉(zhuǎn)身走到他面前將人扶起“舅舅?!?
他對這個舅舅向來是崇拜又尊敬的。一直以來,拓跋子推教授他騎馬射箭,馮熙給他講孔孟之道、帝王之學(xué)。在父親缺席的這么多年中,這兩個人在他心里有著無可替代的位置。
尤其是馮錦和拓跋子推出宮后,拓跋弘越發(fā)覺得身邊就只有馮熙這一個可以讓他卸下所有防備去依賴的親人了。
這會兒見著馮熙,他竟也帶了一絲委屈。
“聽哲海公公說皇上為什么事兒發(fā)脾氣呢,可否與臣一說?”馮熙瞧著面前的人,這孩子長得極快,個子又高,眉目出落得又俊朗,已不復(fù)稚氣,儼然是個翩翩少年了。
拓跋弘聽見舅舅這么問,心里更是覺得終于能一吐為快了“舅舅,我喜歡曼云,我想納她入宮做妃子,他們誰都不同意。我是皇帝,竟然連選擇自個兒喜歡誰的權(quán)力都沒有了嗎?”
“皇上自然有權(quán)力選擇,您身邊的人反對,也一定是有他們的道理?!瘪T熙倒也不急,只徐徐地詢問著他,想待拓跋弘自己將脾氣平息下去,“您說給臣聽聽,這曼云是個什么樣的女子,出身如何,他們有沒有跟皇上說為什么反對啊?!?
馮熙故意不提自個兒知道這曼云是個青樓女子,而方才還氣勢凌人的拓跋弘果真開始支支吾吾,避開曼云的出身,顧左右而言他“她是個極好的女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溫柔似水,又會心疼人,堪堪是一朵解語花?!?
馮熙不說話,只瞧著他。
過了半晌,拓跋弘才泄了氣似的,囁嚅著道“他們反對,都說曼云是青樓出身,恐玷污了皇家。但曼云她賣藝不賣身,是清白女子!舅舅,他們不信,你得相信我啊?!?
“這不是臣信不信的事兒?!瘪T熙嘆了口氣,端起桌上的茶輕抿一口,“皇上也不小了,應(yīng)該知道哲海公公和大臣們那話都不是無理取鬧。若是什么人都進(jìn)得后宮,那皇家豈不亂成了一鍋粥?”
他見拓跋弘還滿臉的不甘,遂又問道“皇后娘娘知道此事嗎?”
拓跋弘點頭“好像知道些,我也許久沒有去瞧過她了。”
“那皇上的意思是,皇后娘娘尚未完全知情,您便要做主將那女子迎回宮中?”馮熙的話里有些失望,這孩子到底還是心智不全,沖動著呢。
于是便又認(rèn)真地抬眼瞧著拓跋弘,給他講起了道理“皇后娘娘主理六宮之事,您要納妃,最先應(yīng)該與她商量,而不是跟臣在這兒磨嘴皮子。娘娘入宮還不到一年,薛家也是與太后交好、有頭有臉的人家。您不僅不常去瞧她,這會兒還要納個青樓女子,這不是羞辱她嗎?”
拓跋弘顯然是沒有想到這茬兒,連忙辯解“舅舅,我沒有這么想。只是我近來政務(wù)繁忙,雪瑤也素喜清凈,我不常去也是習(xí)慣罷了。”
馮熙搖搖頭“皇上不這么想,旁人未必也不往歪處想。您與皇后娘娘并不是一般的夫妻,而是這個國家的主人,上上下下多少雙眼睛盯著,只怕帝后不和呢。皇后娘娘不吵不鬧,那是人家的修養(yǎng)??赡缃窭渎浠屎?,還擅自做主納妃,實在是打了太后的臉?!?
他早已摸清了拓跋弘的脾氣,從小到大,無論是什么事兒,只要搬出他母親來,就不怕他忘記“三思而后行”。
書房中沉默了許久,拓跋弘長嘆一聲“難道我真得放棄曼云嗎,她還等著我給她贖身。我也答應(yīng)了她,要將她接進(jìn)宮來的?!?
馮熙自己伸手續(xù)上了茶杯里的水,瞧見拓跋弘那有些難過的神情,終究還是舍不得把話說絕。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