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子推見她瞧完了信,這才適時地從她手中把紙抽走“看久了仔細眼睛疼,皇上如今是個有主見的大人了,真正的一國之君呢。再說你又坐在這百八十里以外的,替他瞎操什么心。”
“孩子再大,在母親眼里也總是孩子。”馮錦嬌嗔道,“我不過是覺著對不住他,年初逼著他娶了雪瑤,如今看來是并不甚滿意,才急著納妃呢。也不知道雪瑤怎么樣,會不會因為這個不高興。”
“那姑娘懂事兒著呢,而且她知道自己嫁的是皇上,早晚是要后宮美女如云的,總不會為了納妃這事兒不高興。”拓跋子推柔聲給她解著心寬,末了又湊過臉去逗她笑,“她福分雖也不薄,但沒你幸運,你從今往后可是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你說,你小時候先遇見的要是我,豈不是早早就得了我一心,跟我去了京兆享福,后來也就不會有這么多的事兒了。”
早些遇見你依著我那時的心性兒,恐怕也不會心甘情愿地跟著你離開平城吧。
馮錦嘴角揚了揚,拉下他的手與自己十指交纏,這話在心里盤旋了一陣兒,終也是沒說出口。
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的假如,她經歷了這么多,也才深信不疑了一個道理。
人這一輩子,什么時候遇見什么人,什么時候發生什么事兒,那都是老天安排好的,就看你自個兒走不走得好這些早已安排好的路了。
她是幸運的,兜兜轉轉,總算揀著了老天爺給她的最好的安排。
“爺,姑娘,趕緊出來吃飯吧。你們兩個再膩歪一會兒,飯菜都要涼了。”卿硯進來,難得調笑了他們一句,又拿帕子把做飯洗菜弄得紅通通的手擦了擦,過去扶馮錦起身。
馮錦的臉上飄過一絲緋紅,不再黏著拓跋子推,搭上卿硯的手忙問“姐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幾個小菜罷了,晌午將就吃些,等今兒晚上的年夜飯才最有趣兒呢。”卿硯攏了攏馮錦垂下的鬢發,彎腰撿起凳上的軟墊請拓跋子推拿著往廳堂里去,“你總不愛坐軟墊,可這月份大了,就該處處小心著些。”
馮錦一面嫌她嘮叨,一面又乖乖在鋪好的軟墊上落座,等著福來把菜端進來。
門外忽然下起了雪,濃云中落下紛紛揚揚的雪花,堆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遠處的爆竹聲又連綿不斷,似乎合成了一曲天籟似的,年味兒愈發濃厚。
卿硯抱著純熙一口一口地喂她吃米糊,王弘義和拓跋子推拿了酒盅打算小酌一杯,福來笑著拒絕他們的邀請,自個兒端了茶盞以水代酒。
他們小院兒里這特殊的一家人其樂融融,年節之下一點兒也不比其他的人家冷清。
馮錦一邊笑一邊夾著菜,腦袋里此刻就只剩下了四個字歲月靜好。
平城皇宮里,雪瑤也過了她十幾年來最特別的一個年。
她坐在太和宮正殿的鳳位上,瞧著下頭新入宮的九位妃嬪三拜九叩與她行禮。叫人一一落座后,目光掃過,其中不乏美艷絕倫之姿,也多的是滿腹才情的小女兒家。
可惜無論什么樣的女子,往后都要與這青磚綠瓦相伴,日日盼著一個她們還不算了解的男子前來臨幸。她們有的年紀甚至比她還小,雪瑤忽然挺替她們覺得不值的。
“諸位互相都認識了吧?這是咱們在一塊兒過的頭一個年,往后如果順利的話,還會有許許多多個這樣的年節。既能聚到一起做姐妹就是緣分,本宮便要告誡你們一句,無論日后誰得了恩寵,都要戒驕戒躁,沉得下心來,才不至于飄然,好事兒才能長久。”
她這番話倒是歷來皇后都會與新入宮的妃子說的,并不特指誰,也并不針對誰。
可在下首坐著的李妙音聽來,雪瑤好似專門在點醒她似的,此刻只覺得如芒在背,忍不住抬起眼去偷偷地瞧雪瑤。
其余的聽見這話,眼神竟也不住地往李妙音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