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個男孩兒呢。”馮錦輕輕地撥開擋著孩子臉的包被角兒,“倒比昨日剛瞧見時好看些了,子推,你瞧瞧像不像你。”
拓跋子推自昨天馮錦開始肚子疼就沒有過好臉色,這會兒是頭一回輕松地笑出聲兒來“這么小,能瞧出什么來。不過嘛,哪有兒子不像爹的呢。”
卿硯瞧著他倆說說笑笑的,趕緊說要去那邊兒屋里給純熙喂米糊,轉(zhuǎn)身出去帶上了門。
小院兒被昨夜的暴雨洗刷一新,一出門就是泥土的芬芳。天也變成了很溫柔的碧藍色,干干凈凈的,太陽高懸,像是在給他們賀喜似的。
“那你這當(dāng)?shù)倪€不快給兒子取個名兒,這可是他來世上,你給他的頭一份兒賀禮。”馮錦喝過了一直煨在爐子上的補藥,半晌之后面色漸漸紅潤起來,說話也有勁兒了許多。
拓跋子推站在她床邊,低頭看著睡顏恬靜的孩子,也認真地思考了起來。
昨兒忙忙亂亂、擔(dān)驚受怕的,還真沒想過給他取個什么名字呢。
這孩子伴著雷雨出生,而后又天色大明,若是他的一生也能當(dāng)如此倒是甚好。
“不如就叫碩明?”拓跋子推轉(zhuǎn)頭瞧著馮錦。
馮錦與他心意相通,只聽他說完,稍加思索便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笑著輕拍襁褓中的孩子“碩明,駐俟兮碩明。姐姐叫純熙,弟弟叫碩明。那就只愿他們,此后光明坦蕩一輩子。”
姑姑曾經(jīng)跟她說過,她母親留下這個名字的用意,是叫她前程似錦。可她這一輩子雖風(fēng)光過,但坎坎坷坷也已經(jīng)夠多了。那她的孩子們,便不求大富大貴,只愿前路坦蕩吧。
“碩明,碩明,爹爹給取的名兒,喜不喜歡啊?”馮錦低頭看到懷里的孩子醒了,正轉(zhuǎn)著眼珠子瞧她,她便拿另一只手去摸他的臉蛋兒逗他笑,忽然覺得抱著孩子的手臂上有一股子暖意,忙叫拓跋子推喊卿硯來。
“悄么聲兒的就往人懷里尿。”拓跋子推哭笑不得,叫來卿硯給孩子換尿布,自個兒給馮錦找來換洗的衣裳,“怎么了,他是不喜歡我給他取的這名字?”
正被放在床上等著包新尿布的碩明好像能聽懂他爹這話似的,轉(zhuǎn)過頭“咯咯”地沖著他樂了,小嘴兒還砸吧著,惹得屋里的人又是一陣歡笑。
馮錦迫不及待地叫拓跋子推給馮熙寫信,讓他告訴哥哥嫂嫂自己的孩子也出生了,原本想也沒想過的事情,竟就這么不知不覺地成了真,叫人如何不感動于上天的眷顧。
半個月后,馮熙的回信送來了。
信中除卻滿篇舅舅舅母對小侄兒的祝福、以及高沛璇不放心馮錦,細細地與她講了如何照料小嬰兒以外,末尾還又附了一條好消息。
“去年入宮的新秀中,已有一人懷了身孕。”拓跋子推捏著信紙,有些不敢置信似的,又重看了一遍,確定沒錯才與馮錦講了出來。
馮錦一個愣怔“我這才做娘沒多久,就又要做祖母了?”
而后又催著他往后看“哥哥有沒有說是哪位新秀懷了孩子,誰家的姑娘啊。”
她一方面是擔(dān)心有權(quán)貴之女率先生子,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甚至作亂前朝后宮。
另一方面,自個兒才生過孩子,知道那在鬼門關(guān)上走一遭的痛楚。她記得去年入宮的有幾個是比雪瑤還要小的姑娘,若有了身孕的是個年紀(jì)太小的,恐怕母子都有罪可受了。
拓跋子推翻看了后一頁“滁州司馬的庶女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剛?cè)雽m就被賜了封號的賢夫人。哥哥信上說,弘兒這回高興極了,她腹中那孩子才剛剛坐胎,就直接將其升了貴人。”
馮錦細想了一陣“滁州司馬的庶女,好像叫李妙音吧,過了年該十六了。”
拓跋弘說到底還有些孩子心性,她放心不下。這些日子雖遠在滄州,能為他考量的,也都會通過馮熙傳信轉(zhuǎn)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