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瑤聽過馮錦的話之后有些微怔,旋即跪地搖頭道“母后,我不走。”
“雪瑤,當年讓你嫁進宮來,本以為是保你一生榮華的好事。可我也沒想到,一轉眼竟然會是這般光景,我不能讓你重走我那時的路。”馮錦伸手扶起地上的人,柔聲勸說,眼神卻異常堅定。
“母后當年的路怎么了?兒臣就要像您一樣,撐起這宮里的半邊天。眼下的日子大家都難過,皇上又剛走,雪瑤若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離開了,便是沒良心。”雪瑤一邊搖著頭,一邊抬手抹眼淚。
馮錦向卿硯使了個眼色,卿硯連忙上前幫著道“皇后娘娘,太后說得對,您還年輕,該有大好的前程。您如今是覺著自個兒的心死了,可誰也說不準以后會發生什么事兒、遇上什么人。太后娘娘是心疼您,不愿讓您步她的后塵啊。自古鰥夫寡婦最難做,更何況是這深宮里的寡婦呢。”
“雪瑤,你要是不走,我就白回來了。”馮錦將手放在雪瑤的手背上,輕輕地撫摩著她,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后宮里旁的那幾位尚有兒女在身邊,你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宏兒到底不是你生的,你若是還那我當母親、當姑姑,那就聽我一句。這皇帝的嫡母,比寡婦還要難做。”
見雪瑤的目光還是躲躲閃閃,不肯聽她們的勸似的。馮錦便干脆叫人將皇后帶回太和宮歇息,又請馮熙今日出宮之后去一趟薛府,叫薛子軻想辦法用藥將女兒帶出去。
“雪瑤才十七八歲,以后的日子要多長有多長。這回她要恨我的話,那便恨我,總好過一時沖動不聽勸,在這高墻大院中消耗了余下的一輩子。”
眾人都告辭了之后,拓跋子推仍站在原地望著她,目光深邃。
許久之后,終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錦兒,那你余下的一輩子,當真就心甘情愿再回到這座金絲的牢籠里來嗎?”
馮錦沒有答話,只是背過身子去,默然垂淚。
等拓跋子推轉身要走時,她才回過頭來“我已然是這樣了,不想讓小輩再走我的老路。錦兒這一輩子,能遇見你是不幸中的萬幸。雪瑤她也應該有遇上自個兒的幸運的權利,就當我是為那年不管不顧硬讓她入宮而賠禮道歉吧。”
那天拓跋子推邁出棲鳳宮的門檻,滿腦子都是這些年與馮錦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原來,她一直都屬于這個國家,屬于這座皇宮,屬于所有她覺得曾經對不起過的人,唯獨不會完完全全屬于自己。
“沒關系,錦兒。你不屬于我,可我永遠都是屬于你的。”
皓月當空,如銀盤一般高懸在萬里無云的碧空里。帶著一絲寒意的月光把棲鳳宮中央的那方魚池照得閃閃發亮,連上頭落著的積雪都散發著細碎如星的光芒。
她打定了主意要再做那匡扶江山的英雄,他便再站到她身后去,做她一個人的英雄。
寢殿中,馮錦卻已經顧不上傷春悲秋了。
拓跋宏被乳娘抱下去歇息,哲海從太華宮趕過來,將如今朝中的情形一一拿出來與馮錦敘說。
“太后娘娘,大行皇帝之前一直都遵照您離宮時的吩咐,厲行節儉,輕徭薄賦。可自從他病重以后,朝中世家大族又鉆了空子,卷土重來。”哲海想冷靜地與她分析,卻還是禁不住嘆了口氣。
“人民叫苦不迭,咱們減下來的賦稅,半分都沒讓民眾們落著好處。朝政本不是奴才們該妄議的,但奴才瞧過了平城那些好不容易才有了吃喝的百姓,如今又要落在那些世家手中,實在是怕太后娘娘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啊。”
馮錦聽著他的描述,心一點點地揪了起來。
當年她與拓跋子推費盡心思,在平城推行了均田制。平城百姓頭一年打下糧食之后,在正陽門外集結跪地給她送花饃的景象,她直到如今還記得清清楚楚。
可這會兒有人趁著朝中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