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彤和劉叢珺聽見這話還只是疑惑,可一旁的秦月杉卻是屏息凝神,忍不住地發(fā)抖。
“月杉。”馮錦親昵地叫了一聲,又將目光投過來,不偏不倚,正對著她。
秦月杉連忙起身“是,太皇太后。”
邢巒方才被帶走,雖然未動干戈,她也明白馮錦已經(jīng)看出了他的計謀,或許也已經(jīng)把他安排好的那些人拿下了。
這會兒自己忽然被叫到,她以為天衣無縫的事兒,終究也是要被清算了吧。
馮錦眸中含著笑,柔聲問她“你今年多大了?”
“回太皇太后,嬪妾今年周歲十八,冬月生辰過后就十九了。”秦月杉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知道馮錦下一句會說出什么來。
“十九,也是正當年華。哀家瞧著你在宮中算是眉目清秀的美人兒,妥回可汗也還年輕,你們相配,綽綽有余。”
四下眾人聞言都將目光放在了秦月杉身上,宛如針扎一般刺著她的心。
秦月杉雖心中早有準備,可聽見馮錦這話,還是驀地紅了眼眶,聲線顫抖“太皇太后還是不要與嬪妾說笑了,妥回可汗未曾娶親,嬪妾卻已為人母,如何配得上人家。再說二皇子年幼,也還需要人照顧,嬪妾怎能再嫁?”
“你是我大魏的太嬪,身份尊貴,誰敢說你配不上。哀家也不瞞你們,這宮中的女子挑挑揀揀,畫像都給妥回可汗送過去了,他偏偏瞧上了你。所以哀家想與你商議,下嫁妥回。”馮錦直直瞧著她,說是商議,但語氣并不像是說笑,反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她說罷又看向一旁的季豫,不諳世事的孩子這會兒正扒拉著桌邊的流蘇玩兒。
“至于二皇子,哀家會親自養(yǎng)在身邊,棲鳳宮里也已經(jīng)安頓好了,與皇帝同住,你總該放心。他的母親為大魏作出的貢獻,哀家不會忘,朝臣們也不會忘。等他長大些,封號爵位你也不必發(fā)愁,一切自有最好的安排。”
秦月杉不知她說那妥回可汗已經(jīng)瞧上自己畫像的事兒是真是假,但既然馮錦在滿朝文武面前這么說了,必然是不容她反駁的。
而且那一番關于季豫的話,明面上是安排,倒不如說是威脅。
她若不從,于滿朝文武心中,她是自私,是不識抬舉。
在馮錦那兒,她也休想再見著自己的兒子。
“今日難得前朝后宮相聚,哀家向來賞罰分明。秦太嬪眼瞧著就要為大魏遠行,是未來的功臣,哀家必然是要借此機會向諸位說明這事兒的。席散之后,還請秦太嬪等哀家一會兒,有些細處還得與你交代。”
馮錦說完將手一揮,舞樂又起,大殿上恢復了歌舞升平。只留秦月杉一人魂不守舍,感受著周遭那些或同情或看戲似的目光,將面前的酒一飲而盡。
好好兒的宮宴被她們這一下攪得氣氛怪異,再加上已經(jīng)是午后未時,歌舞落幕之后,眾位大臣也已酒足飯飽,紛紛起身告辭。
秦月杉怔怔地坐在自個兒位置上,看著身旁與黛春、黛媛玩鬧的季豫,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
“把皇上還有皇子公主們都帶下去吧。”
馮錦走下來,向身邊的乳娘們吩咐了一句。季豫的乳娘前些日子被秦月杉攆走了,翠兒見狀,連忙上前抱起孩子與其余幾位乳娘一起往出走。
王之彤和劉叢珺察言觀色,也微微福身告辭,偌大的太華殿里除了收拾殘羹剩飯的宮人,就只剩下了馮錦、秦月杉,還有卿硯和含玉四人。
“太皇太后,嬪妾不想嫁去妥回。”秦月杉不知道馮錦究竟對自己做過的事明白多少,但她想賭一把,賭今日邢巒之事是個巧合,賭她在馮錦心中還是干干凈凈。
于是便心一橫,面對著馮錦道,“娘娘是漢人,自然能理解嬪妾不愿嫁二夫的心境吧。”
馮錦似笑非笑“哀家記得你是柔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