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駕到?!?
這日一大早兒,沉寂了許久的邢府門前,忽然傳來一陣高呼。
邢巒的夫人裘芳懿乍一聽見那通傳聲,還當自個兒是聽錯了,愣了片刻反應過來,連忙從屋里跑出來迎接。
“民婦裘芳懿見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萬安?!?
馮錦從馬車上下來,將面前的人細細打量一番,伸手叫她起來“貿然打擾,驚著邢夫人了吧?!?
“太皇太后親自前來,邢府蓬蓽生輝,何來打擾之說。”裘芳懿這么多年也跟著邢巒在官場上迎來送往的,場面話自然會說,也不拘束,只是小心翼翼地又問道,“不知太皇太后今日所為何事,只是不巧,邢巒不在家中?!?
馮錦微微一笑,心道邢巒在不在家中我倒是比你要清楚。
旋即換上一副訝然的表情,頓了頓,而后道“那可真是不巧了,不過哀家只是閑來無事,想與邢大人問些任上的情況。聽聞邢夫人是大人的賢內助,那么如此看來,問夫人倒也一樣?!?
裘芳懿自然是瞧出來了,哪有太皇太后閑得沒事兒來府上找大臣聊天兒的。邢巒都一個月不見人影兒了,一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人家手里,正躲藏著呢。
說不定馮錦今日看似波瀾不驚,實際上是到府上來搜查的呢。
可馮錦已經發話了,說問她也一樣,她到底也是不敢拒絕的,慌忙點了點頭,一面把人往會客廳里引,一面大聲喚丫鬟前來泡茶。
馮錦環顧著四周,雖說邢巒這官邸里里外外也不簡陋,但絕對算不上是華貴,與她心里想的貪官的宅子倒是大相徑庭。
裘芳懿一直站在她座下,不敢吭聲,一邊等著她先開口問自己些什么,一邊盤算著怎么能抽出身來,讓人上外頭去找找邢巒。
她瞧見馮錦的眼神四處打量,看著就是來者不善。總不能她在家里替他頂著這天雷滾滾,邢巒卻在那小狐貍精那兒長相廝守、盡享天倫吧。
正想著,馮錦忽然將目光轉到了她的身上“聽聞邢大人家中一直是夫人打理的,如今一瞧,夫人果然持家有道,想必府上的少爺小姐也深得了夫人的教誨吧,一定是謙謙君子、大家閨秀了?!?
“民婦慚愧,膝下只有一女,算不得大家閨秀?!碧峒昂⒆?,裘芳懿垂首站著,軟聲答話,一點兒也不像是傳說中邢巒的那位悍妻。
馮錦半開玩笑似的瞧著她“那倒是哀家多言了,邢大人常在大伙兒面前夸他的獨子,哀家還以為你就是他口中那個頗會教導兒女的母親呢。真是沒想到,有邢夫人這樣的女子持家,邢大人竟還不滿足啊?!?
沒想到這一句話說到了裘芳懿的心坎兒上,見屋里的丫鬟仆人們正好都出去了,只剩下她與馮錦、卿硯,于是便禁不住點了頭“太皇太后不知道,民婦是已經一個月不曾見過他了?!?
“邢大人一個月不回家,夫人就不覺著奇怪嗎?”馮錦試探一般,一面和和氣氣地問她,一面示意她坐下慢慢兒說。
裘芳懿道了謝,這才坐下,忍著眼淚似的“他在城里有個外室,一開始還好,只是偷偷摸摸的。六年前那外室生了兒子,兩人便大膽起來,直接從家里拿銀子去買住處,又三天兩頭往那兒跑。不瞞您說,民婦見不到他,也是常事?!?
女人和女人之間說起這話來就沒了完,尤其是像裘芳懿這樣看起來體體面面的富家夫人,一旦有人對她表現出了認同,甭管對方是什么金尊玉貴的龍鳳,她都有一肚子的苦水兒要倒出來。
再者說,馮錦周身本就有一種叫人提防不起來的氣質,好言好語地說著,便更顯她知心了。
“果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哀家還以為你是能掌得住邢大人的人呢。他這外室是什么來頭,怎的還這般迷人心竅。”她從卿硯手里拿過帕子,遞給眼看著就要流眼淚的裘芳懿,像是忘了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