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給出去那么多的錢和地,所以戶部的清廉應該是馮錦心里最重要的。他能給出這一點消息,算是給她指明了方向。
馮錦瞧著他那雙交握在一起的手,皺了眉頭。
這雙手,本應是一雙鐵面無私書寫不公、維持廉政的手,如今卻沾滿了銅臭,不知為多少貪贓枉法的官員篡改過賬冊。
“真不知道,當初弘兒到底是怎么讓你這么一個拿錢買官的人一步步當上御史中尉的?!瘪T錦緊緊攥著拳,心中窩火極了。
說罷叫獄卒拿來紙筆,盯著邢巒道“寫吧,戶部的賬目,哪些是你改過的,改之前應該是什么樣兒的,記得多少就給哀家寫多少?!?
邢巒輕笑一聲,終究還是在她的注視下提起了筆。
“天安八年六月,平城賦稅收繳二百二十萬兩,曹博遠私自挪用,買地、送禮,購置私產。七月江南進貢新絲,共五十萬匹,但只有十二萬匹入賬,其余均被折合了現銀,以補賦稅虧空?!?
“天安九年,曹博遠做主,接收了平城世家大族姚氏的一批田產。這批田產名為上繳朝廷,卻并未入戶部賬目,也未分給百姓,反而大舉雇傭佃農,改稻為桑。當年糧食實際減產,戶部的賬目上卻寫著比上一年多出了五倍,向百姓所收賦稅也多了五倍?!?
他洋洋灑灑寫了大半張紙,末了又在獄卒的要求下按了手印。
摩挲著手指上的殷紅,邢巒的心里百味雜陳。
“你寫的這些,可有憑據?”馮錦見他老實,說話的聲音便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只是一邊看一邊問。
邢巒坐回長凳上“戶部原先的真賬已經被曹博遠銷毀了,是我看著銷毀的。但是,倘若您信我,那我還有一句話。這樣的人家中一般都有私賬,只要太皇太后找得到,就一定有憑據?!?
馮錦握著那張紙,思索了半晌,點了點頭“好,哀家信你,明兒便依著你說的去查。”
“允思還好嗎?”見她要走,邢巒連忙將人叫住,問出了在心底盤旋多時的話。
馮錦笑笑“那是你自個兒的夫人,她也是做母親的人,怎么會虧待了你的兒子。邢大人還是多想想有什么能幫到哀家的吧,這些事兒哀家早日查明白了,你就早日將功折罪,出去與妻兒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