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錦有些疑惑地歪頭,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就算是進了曹府,咱們沒有證據,誰也不能一來就查人家的倉庫查人家的賬目啊。”拓跋子推指了指那張紙,“這個算不得證據,拿出去只會打草驚蛇。但它是線索啊,每一條上都寫了年份、事由,哪些賬目造了假,哪些賬目有問題。就算是邢巒的記憶與現實有偏差,也是八九不離十的。”
“你的意思是依著這張紙上的事由往回查?”馮錦也是恍然大悟,重新開始審視那張紙上的內容。
原是她太過心急了,只想著通過邢巒去查曹博遠,卻沒想起來,這張紙上出現的所有地點和人,都能作為證據,幫助他們名正言順地進入曹府。
“比如這一年,江南進貢了五十萬匹新絲,但戶部的賬上只有十二萬匹。余下的那三十八匹去了哪兒,又是誰在說謊或是誰記錯了,咱們只要找到當年江南負責給宮中送新絲的官員不就知道了嗎。”
拓跋子推耐心地把自己的想法與馮錦一一道來,馮錦忽然也開了竅。
“對啊,還有曹博遠私自把稻田改為桑田的事兒,田產又不會動,直接去那兒查也行的。”
馮錦越說越激動,徑直走到拓跋子推面前,鋪開紙就與他商議具體的做法。臉上也久違地舒展開了眉眼,笑了起來。
拓跋子推抬手替她捋了捋鬢間垂下來的發絲,恍然瞧見她的黑發中間,突兀地生了一兩絲的白。
他的手僵了一下。
馮錦不過才三十出頭,年紀尚沒有他大,從滄州回來才一年的時間,便生了白發。
可見他不曾陪伴在她左右的這些日子里,她到底為這個家承擔了多少壓力,又為這個國費了多少心思。
拓跋子推的手慢慢撫過她的鬢發,將那兩絲白發藏到下頭,繼續笑著聽她說話。
“我這幾日先去平城郊外將曹博遠改稻為桑的事情問一問,隨后你再與我一同去一趟江南吧,宏兒這邊,拜托哥哥和李奕照料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