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的城郊田壟上,眾人正忙著干活兒,忽聽身后傳來拓跋子推“皇上駕到、太皇太后駕到”的聲音,一時間人人都慌忙放下手上的工具跪地迎接,垂首不敢直視。
馮錦先被卿硯扶著從那馬車上下來,一身墨綠的緞面褂子繡滿了蘭草團紋的花樣兒,烏黑的發低低地梳了個髻,嵌著珠翠的釵環斜晃著,盡顯端莊之態。
隨后,拓跋宏也跟著一同下來,由乳母上前抱起,走到拓跋子推的身后,與馮錦并排站著。
“皇祖母,叔公,這是哪兒???”
拓跋宏的小腦袋四下里轉著查看,聲線糯糯的,被艷陽晃了眼睛趕忙挪開視線的模樣著實惹人憐愛。
馮錦笑著偏頭去看他,細心地整理好他繁復的衣裳領子,柔聲道“皇帝坐在太華殿的寶座上,常聽江山社稷四個字,皇祖母和叔公今兒就帶你來瞧瞧這社稷?!?
“哲海公公說了,江山就是萬里河山,萬里河山都是朕的天下,那社稷是什么?”拓跋宏年紀雖小,會說的話也才不多,但眼睛里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帝王之氣,小胸脯一挺,倒更甚于當年的他父親。
“社為土,就是皇上現在站著的地方。稷為谷,就是那片地里將要收獲的東西?!瘪T錦輕輕一揚手,指著不遠處的片片田地,叫拓跋宏看。
“俗話說,君王的江山,百姓的社稷。社稷之福就是百姓之福,百姓吃穿不愁,君王就江山穩固。皇上可以看看那邊,正在開荒的就是一片即將分給百姓的田地,負責開荒的是大魏朝臣家中分來的男丁,此所謂為百姓分憂,也是皇帝的‘愛民’之舉。皇祖母與你說的這話你要記得,愛民,則可得國。”
拓跋宏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兒,將手搭在抱著自己的乳母肩上,似乎還真是在認真思索“愛民”兩個字。
馮錦見狀,從身邊的人手上把孩子接過“皇帝長大了,小嘴兒也利索了,一出門見著什么都愛問個一兩句。哀家抱著他也好說話,你跟在后頭就行了?!?
那乳母點了點頭,拓跋宏被馮錦抱在懷里之后,輕聲伏在她耳邊問了一句“皇祖母,李嬤嬤怎么沒跟著咱們出來?”
馮錦還沒答話,跟在她后頭的“乳母”倒是渾身一僵,緊張之下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拓跋子推這才認出來她竟就是被打扮成乳母模樣的喬香梅,而后趕緊轉過身去接拓跋宏的話。
“皇上,叔公帶你去瞧瞧那頭的百姓們都種了什么糧食吧?前些天見面的時候,你不還問過叔公,什么是稻,什么是谷嗎?!?
拓跋宏到底還是個好奇心重的幼童,一聽拓跋子推這話,剛才的疑問也拋到九霄云外去了,伸著手就要他抱。
“那就勞煩王爺了,哀家還要去荒地那邊看看,也不知道他們開墾得如何?!痹谕忸^,兩人嘴上總得規矩客套些。
可馮錦看見拓跋子推抱著孩子的樣兒,忽然就想到了他平日里帶著碩明的樣子應該也是這樣吧,心中立馬柔得像一汪水,含著笑轉過頭去帶卿硯和喬香梅往荒地那邊兒走。
喬香梅越往過走就越緊張,心跳密如擂鼓。好在卿硯也跟著,適時地伸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胳膊,悄聲安慰了幾句。
因著事先知道了那個阿駱負責的是記載每日的勞動和賬目,馮錦略微思考了一下,叫來黨長道“這幾天進度如何,有沒有什么記錄能給哀家瞧瞧的?”
“回太皇太后,自開工以來就得了攝政王吩咐,事無巨細都記著呢?!蹦屈h長一邊點頭應答一邊叫人去取記錄的本冊,過了不大一會兒,只見有人小跑著過來。
“奴才參見太皇太后?!?
那人聲音一出,跟在馮錦身后的喬香梅便是一震,都不用再看他的臉,便知這人就是給自己家送了好多年信的那個阿駱。
馮錦假意翻看著本子,一面看一面點著頭“倒是記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