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站起來轉(zhuǎn)過身,張了張口,終還是像過去一樣,垂了眸道“管夫人。”
喬香梅聽他的稱呼,恍若隔世一般笑了笑“我早已不是什么管夫人了,這你還不清楚嗎?”
她這開玩笑似的語氣落進阿駱耳朵里,卻是帶刺兒一樣,戳到了他的心。
阿駱的唇顫抖著,斟酌了許久之后,還是泄了氣,什么都沒說出來。
“阿駱,我今兒來不是要怪你,更不是來尋仇的?!眴滔忝飞陨酝镒吡俗?,盡量把話說得溫和一些,以期阿駱能夠放下心中的戒備,“我記得初見你那一年,你年紀(jì)還小吧?!?
“是,我剛替大人去與管先生談‘生意’那年十五,才從賬房學(xué)成?!卑Ⅰ樥苏?,順著她的話回憶起了那個時候。
喬香梅是個極傳統(tǒng)又重禮節(jié)的漢人女子,對待丈夫的朋友們也向來禮數(shù)周全。每逢阿駱去管志家中辦事,她總要出來留著他吃飯,禮讓三遭。
“可惜我從沒吃過夫人燒的菜,每每都萬分謹(jǐn)慎,辜負(fù)您的好意?!?
一晃就是三四年了,阿駱也實在沒想到,有一日會在這樣的場景下與她見面。
喬香梅望著他的眼睛,沒有半點敵意,只是誠摯地與他直入主題“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機靈的孩子,那么小就能獨當(dāng)一面,是個好苗子。你聽我說,做錯了事情不要緊,跟錯了人也不要緊,人知錯之后再能向善是最好不過的了?!?
阿駱聽著她溫溫柔柔的語氣,眼眶霎時間濡濕了,慌忙移開了目光,也不敢抬頭去看她。
“這些話,我原本是想說給我的丈夫聽??赡阋仓溃覜]等到他從牢里出來的那一天。你現(xiàn)在的處境與他如出一轍,你們共事多年,相識一場,我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塵。你們都為曹博遠(yuǎn)賣命,可他何曾真的拿你們的命當(dāng)過人命?”
“夫人您別說了?!卑Ⅰ樀难蹨I已經(jīng)止不住地在往下掉,喬香梅的字字句句都扎在了他心坎兒上,讓他那顆心揪著一樣的疼。
喬香梅從身上掏出帕子去給他拭淚“你是個好孩子,我今兒就當(dāng)自己是你的一位大嫂,勸你一句。戴罪立功多不過是坐幾年牢,出來之后還能好好兒過日子。你一日不作證,曹博遠(yuǎn)就多一日的逍遙法外,我擔(dān)心你像管志一樣,草草葬送了一生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