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錦接過卿硯遞來的茶,扭頭望著窗外正與哲海一起在院兒里玩耍的拓跋宏,輕輕笑道“我現在不敢為人先,往后吃虧的還不是小皇帝嗎。既回來了,就要全心全意為他鋪好每一步路,也許這就是我的宿命罷。”
她這么一說,倒勾起了拓跋子推的回憶。
“當年在滄州,我去找算命先生看日子娶你過門的時候,那先生與我說過,你是龍鳳之命。我如今想明白了,你啊,前半生是鳳,母儀天下、百鳥來朝;后半生是龍,執掌朝政、萬民擁護。”
他的目光轉回到馮錦身上,盛滿了愛憐,卻又夾雜著一種生生瞧著她遠去的不舍。
馮錦被他瞧得有些心酸,再聽他說的那些話,更是動容。
她這許多年里里外外地操著心,走了又回來,對得起這個朝廷,對得起天下萬民。卻唯獨對不起他,還有她和他的孩子。
可拓跋子推沒有怨過她一句,更沒有撇下她不管,反而一直都站在她身后。
“子推,你我終究是一段孽緣,是我拖累了你。”
這句話在馮錦口中已經含了許久,說出來時,她還是禁不住落了淚。
拓跋子推趕忙起身去給她擦眼淚,玩笑似的勸道“你瞧瞧,剛才還說龍鳳之命,哪有龍鳳這么輕易就掉眼淚的。你若再說拖累的話,我就真的帶著碩明離開平城,叫你從此‘拖累’不著我們,更見不到我們。”
馮錦破涕為笑,甕聲甕氣地打斷他“你倒是慣會威脅我的,說說容易,你真舍得?我不過是心疼你在外頂著個獨身的名聲,卻又為了我不再娶妻納妾,獨自撫養孩子也難。”
“你長短都是拓跋家的兒媳,我自個兒心里知道你嫁的不止是哥哥就罷了,管他外人怎么瞧,我始終都是有妻兒的人。”
卿硯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帶上門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他們二人。
拓跋子推四下里瞧了一眼,輕輕抬起手撫摩著她的發頂,掌心寬厚而溫暖,叫人忍不住將頭靠在他身上,安心地閉著眼。
“子推,自我出生以來,就有許多人都說我這一生不幸。可我自己明白,我比任何女子都要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