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先生很郁悶,本來人就很消瘦,經(jīng)過這些天的“奮戰(zhàn)”之后,現(xiàn)在看上去幾乎有點皮包骨頭,可是他的評書還是那么的一板一眼絕沒有因為生病而縮水。其實吧,這說書藝人雖然被尊稱為先生,他們卻不敢真的將自己當(dāng)成高人一等的文化人,只是在和其他藝人相比時,由于這些人能夠識文斷字才受到了尊敬,說破大天他還是個藝人,這一點是永遠(yuǎn)都改變不了的。不過讓他郁悶的并不是自己的疾病,也不是休息的時間長了觀眾不買賬,那些慕名而來的書迷們依舊熱情的捧場,只是當(dāng)他說完今天的內(nèi)容之后,觀眾卻不依不饒的希望另一個人返場。尤其是看到那些書迷眼中的熱切眼神,老頭的心中就哇涼哇涼的。所以他沒有和往常那樣說完書就走,而是找到趙老板敘敘舊聊聊天。他為什么不走,尤其是身體沒有康復(fù)需要休息的時候找自己聊天?趙老頭心中雪亮雪亮的,心說我撿到的這位秀才公可絕對算是難得一見的奇人,我就陪你磨蹭磨蹭時間,好讓你也嚇一跳。
姜田本來以為自己能從表演事業(yè)中解放出來,沒想到這些人聽完評書還不算,非要自己再說一段相聲,就連那些沒事喜歡裝斯文的小財主們都和那些家丁、小廝一起瞎起哄,就好像自己不說就是慢待了客人。
“諸位、諸位!在下真的沒有新故事可說,就是編也編不了這么快呀!”
眾人一想也是這個道理,他說的都是十分簡短的小故事,這幾天一連說了好幾個,雖然都很詼諧幽默,但肯定不是他臨時編出來的,若真是沒有新故事,那的確是強人所難了。
“沒新的,說舊的,柳先生說的也不是新書!”
姜田還是沒能發(fā)現(xiàn)是誰喊了這么一嗓子,現(xiàn)場的人太多了,除非你一開始就緊盯著這個人,否則還真不容易讓人逮著。觀眾們的情緒又被這句話調(diào)動了起來,這世上說書人千千萬萬,又有幾人能常講新書?若不是當(dāng)今圣上寫了這風(fēng)花雪月的小說,否則還不是那幾本老書被翻來翻去?哦,還有個剛剛解禁的《西游記》。此時柳先生正好坐在門簾后邊假意的同老友閑聊,聽到這句話之后當(dāng)真被噎的咳嗽了半天,心想我們說書的又不是寫書的,能著書立說誰還當(dāng)這個藝人吃這碗開口飯。
這一刻姜田突然想起了后世某個草根相聲大腕,那個人一但上臺觀眾們也是這般的不依不饒,非讓他沒完沒了的返場,也許那個時候作為演員來說屬于那種痛并快樂著,而自己則除了痛苦就沒有其他感覺。盛情難卻之下他只好站到了書桌之后,因為知道柳老頭沒走加上自己還穿著短褐,如果大搖大擺的坐在那里說也顯得不倫不類,所以也沒有坐下就站著抄起了醒木,輕輕的往桌子上一拍。
“啪!”茶館里一下子就安靜了不少,姜田掃視了一下現(xiàn)場,好家伙屋子里又多了不少人,應(yīng)該是路過的閑人看見自己開講,也跑進來湊個熱鬧,也真難為你們這大夏天的不怕擠出痱子來。
“今天我就說點我小時候的故事,我從小啊上的是村里的私塾,我們的那個村窮啊,所以教書先生也沒什么像樣的地方,就是在一個破舊的天王廟里教書……”
這段《天王廟》兩天前曾經(jīng)說過,但是那時姜田并沒有對相聲進行組織整理,完都是憑記憶在現(xiàn)場表演,不僅故事敘述的不完整,表演神態(tài)上也不到位,好在當(dāng)時沒有觀眾和他計較,然后姜田為了應(yīng)付柳先生不在的日子,曾經(jīng)詳細(xì)的將腦海中的相聲劇本寫了出來,重新組織語言以便適應(yīng)這個時代,同時也在琢磨著如何加入肢體動作,所以當(dāng)今天他重新表演一遍的時候,就算是曾經(jīng)聽過這個段子的觀眾還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先生眼神不濟,湊到進出才看出墻上寫的是字,只聽他念到天王法相大化身兄弟四人。嗯……雖然字?jǐn)?shù)多了一點但還是很清楚的,再看下一句身穿鎧甲似龍鱗共湊四文。這就不對了,四大天王就湊出四文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