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喊了一聲,沒有得到回應,這在意料之中。
小心翼翼的打開房門,昏暗的房間里雜亂無比,機括、槍管鋪了一地,前明的三眼銃、魯密銃,大清的鳥銃,俄國人的燧石銃三三兩兩靠在墻角,有些完好無損,有些已經被肢解的四分五裂。
在一大堆槍管中,隱約可見一個散發著焦黑的東西,那是她父親的床,幾次爆炸讓名貴的紫檀木成了這副燒火棍般的樣子。
房間中點著一盞油燈,戴梓坐在燈下,面前放著一把火銃,槍管锃亮,槍身潔凈,看樣子是剛組裝好的。
桌子上沒有油紙包的定裝火藥,也沒看到散裝的火藥,這讓戴言松了口氣。
看到角落里一個潦草啃了兩口的粽子,戴言不由皺起眉頭“爹,又沒吃晚飯嗎?”
戴梓聞言,轉過白發蒼蒼的腦袋,看著戴言,已經是個大姑娘的女兒穿著男人的衣服,臉上灰撲撲的,還有幾道汗漬,有些渾濁的眼珠中,有種說不出的意味。
“小言,跟著爹學火器,苦了你啊。”
“爹,你又說這種話,女兒是自愿的有什么苦不苦的。”戴言把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到桌前看那柄火銃。
這柄火銃是戴梓大半生的心血,外形很像鳥銃,但是槍管更短,槍托更大,槍身更粗,乍看起來十分普通,但其實銃背是彈匣,可貯存二十八發火藥鉛丸。銃機有兩個,相互銜接,扣動一機,彈藥自落于筒中,同時解脫另一機而擊發。故而能夠連續激發二十八發。
只是這銃用的還是散裝火藥,且槍膛內也沒有膛線,激發中又易卡彈炸膛,戴梓被貶之前一直想要完善此銃后獻于皇上,被貶之后,受生計所迫,不得已停下了研究。
直到他來到火器廠才重新開始完善連珠銃。
“爹,我這幾天想了想,連珠銃容易炸膛,可能和火藥有關的,普通火銃一發之后便要清理槍膛,而連珠銃要連射二十八發……”
“小言,這銃不能再做了!”戴梓黯然的搖搖頭。戴言愣住了,一雙桃花眸子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爹爹。
后山傳來數聲轟隆巨響,如連綿不斷的滾滾悶雷,那是仿制俄國人的十二磅火炮試射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