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爾丹接過水,也將之一干而盡。
潭水冰寒徹骨,一口氣喝入肚中,讓胤祚打了個冷戰(zhàn),葛爾丹看了面露微笑。
葛爾丹以為胤祚已經(jīng)服軟了,誰知胤祚卻說“大汗錯了。”
“此話怎講?”葛爾丹奇道。
“蒙古人若想再回到成吉思汗時代的榮光,靠弓馬彎刀是不可能的了。”
葛爾丹點點頭“清軍和俄國人火器厲害,這我已經(jīng)知道了。”
“大汗只看到了火器,難道沒有看到東路軍運來的五十萬斤糧食嗎?”
葛爾丹嘆口氣道“若是可敦襲糧成功,若是你沒有想到以草料冰糖等物換取牧民牛羊,恐怕我和康熙此刻已經(jīng)是易地而處了,清軍能勝我,你確實居功至偉。”
胤祚道“胤祚的雕蟲小技不足掛齒,換個人來未必比我做得差,難的是,齊齊哈爾一地十天便湊出了一百八十多萬斤糧食。”
“只用了十天?”
“只用了十天。”胤祚點點頭,“而且,還有后續(xù)糧草源源不斷的運過來,若是皇上需要,我可以把征討準(zhǔn)格爾的糧草都供應(yīng)出來。”
葛爾丹皺緊眉頭,苦苦思索。
胤祚又道“除了武器、糧食以外,不知大汗想沒想過,你和康熙都是御駕親征,為何準(zhǔn)格爾發(fā)生了叛變,而大清就國泰民安呢?”
這件事情,葛爾丹原以為是運氣使然,既然胤祚如此問了,想來也有另外原因,當(dāng)下竟拱手道“還望賜教。”
葛爾丹的不恥下問,讓胤祚頗感差異,但很快神色如常道“武器便是軍事,糧食便是經(jīng)濟,叛亂便是政治,這三點準(zhǔn)格爾都不如大清,又談何勝利呢?”
當(dāng)下也不待葛爾丹細問,胤祚將他來大清后見到的種種,以及優(yōu)秀政治制度能帶給國家的變化都給葛爾丹講了。
在大清,少有能聽他說這一番話的人,現(xiàn)在有了葛爾丹這個草原英雄做聽眾,胤祚講的興起,連英國光榮革命、俄國彼得大帝改革都講了。
這一番話,說起來自是極長。
夕陽已落,明月升至半空之時,才剛剛講完。
胤祚期間因為講的口渴,也不顧潭水冰冷,連喝了三碗,葛爾丹都與胤祚碰杯相陪。
待當(dāng)胤祚將以上種種例子,歸結(jié)為“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社會意識反作用于社會存在。”這樣一句精妙之語時。
葛爾丹忍不住拍手道“好!
胤祚的這一番話看著淺顯,后世人盡皆知,卻是對數(shù)千年歷史的總結(jié),是無數(shù)先賢總結(jié)精煉得出的結(jié)論。
哪怕葛爾丹博覽群書又聰慧之極,也不能一時片刻理解透徹。
但他看胤祚說得有理有據(jù),心中已經(jīng)信了幾分。
特別是有些例子和他所知相互印證,就更加讓他確信無疑。
“哎!若是早得你輔佐,恐怕我也不會是今日之局,準(zhǔn)格爾也不會有傾覆之險。”葛爾丹嘆了口氣。
胤祚道“大汗過譽了。”
葛爾丹自顧自的道“當(dāng)初烏蘭布通之戰(zhàn)后,與大清和談,被迫讓阿依慕和親,我一直引此事為我平生最大之恥。現(xiàn)在想來,這卻是我平生最大之幸……呵呵……天地悠悠,白云蒼狗,天下之事誰又說得清呢。”說完飲盡一碗。
胤祚陪著也干了一碗。
“胤祚,有句話我當(dāng)年沒能說,現(xiàn)在想補上。”
胤祚奇道“大汗請說。”
葛爾丹正色道“胤祚,阿依慕是被我嬌慣壞了的,性子難免嬌縱些,望你能忍讓幾分,好好待她。”
胤祚聞言立刻站起身來,行了一禮道“小婿今生定不負阿依慕!”
“哈哈哈,好!”葛爾丹高興的叫了一聲,端起碗與胤祚碰杯,將碗中清水一飲而盡,胤祚也同樣飲盡,潭水冰冷,連喝了好幾碗已然通體徹寒,戈壁晚上溫度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