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風又大了許多。
胤祚命人生好火把,又圍了一圈帳篷布防風,總算暖和了些。
“可惜不是真酒,不然,定讓你看看我的酒量。”葛爾丹道,“沒登上汗位之前,我與帳中勇士拼酒,每次都醉的酣暢淋漓,登上汗位后,怕飲酒誤事,已很久沒有喝的盡興了。”
胤祚沒有說話,葛爾丹自顧自的說了很多之前的往事,有他和阿依慕的父女時光,有他馬踏喀爾喀聯軍的風采,林林總總,當真是跌宕起伏,葛爾丹只是平淡的說出,其中大起大落的心境,旁人卻難體會。
葛爾丹的一番話講完,已到了月下西山之時,草原上遠遠的傳來一陣狼嚎,葛爾丹聽了神情頗傷感,重重嘆了口氣。
胤祚猜他定是想到阿奴達拉了。
“胤祚。”嘆口氣之后,葛爾丹頓時興意闌珊,將碗擱在一邊道“謝謝你陪我這么許久。”
胤祚道“我是為了阿依慕。”
葛爾丹道“我知道……不過,我葛爾丹向來恩怨分明,你讓阿依慕見我最后一面,我便也還你兩個大禮。”
一聽這話,胤祚頓時來了興致。
葛爾丹見了微微一笑道“第一份大禮,便是我與阿依慕的一席話,我告訴她我今日下場,是策妄阿拉布坦一手而就,與你無關,與康熙無關,與大清亦無關。”
胤祚聞言向葛爾丹又鄭重的施了一禮道“大汗放心,胤祚此生定幫阿依慕報卻此仇!”
阿依慕與葛爾丹的關系,是胤祚此行最大的心結,葛爾丹是死在胤祚手里,若是阿依慕將殺父之仇算在自己頭上,恐怕這夫妻二字從此有名無實了。
葛爾丹也不愿自己女兒因此記恨自己丈夫,與其記恨強大的大清,不如就恨策妄阿拉布坦這個小人吧。
知女莫若父,葛爾丹對阿依慕的脾氣秉性都是極了解的,兩個多時辰的交流,雖不至讓阿依慕解開心結,但總能放下一些,這從阿依慕臨走前對胤祚說的話中便可見一二。
葛爾丹哈哈大笑“你小子口氣不小!別人若說這話,我權當他在放屁。不過……這話是你胤祚說的,那我便在天上等著阿依慕殺策妄阿拉布坦給我報仇!”
“大汗放心。”
葛爾丹點點頭“這第二份大禮嘛,就是葛爾丹的項上人頭了。”
胤祚心中一緊,莫名的覺得悲從中來,一夜長談,終于還是到了這一刻。
“來人,取繩索!”胤祚定了定神,朗聲道。
葛爾丹笑道“不用了,死就是死,留什么尸,胤祚,借鋼刀一用。”
胤祚身上未帶刀刃,便讓周圍軍士送上一柄腰刀。
一柄清軍制式雁翎刀,外形樸素,刀柄上已多有磨損,除下刀鞘,刀刃有多處缺口,缺依舊寒光閃閃,腰刀不過三斤,拿在手里卻分外沉重。
葛爾丹神色比胤祚坦然的多,笑道“你還是別沾我的血好,查干布拉,你來!”
他身后的那個侍衛聞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口中喊道“大汗!”
葛爾丹怒道“動手!”
那侍衛顫巍巍的站起來,抹了兩把臉,從胤祚手中接過刀,卻遲遲不敢砍下。
葛爾丹嘆口氣道“查干布拉,你也不聽我的號令了嗎。”
查干布拉啜泣道“任憑……任憑大汗吩咐……”話音隨著鋼刀斬落,葛爾丹人頭飛起,一腔頸血飛濺。
胤祚只覺得眼前滿是血紅,眼球發黑,腸胃一陣陣翻滾。
葛爾丹人頭落地,一代草原英雄,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