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無月,三更時分,平山城內外一片漆黑。
張希載軍中篝火營帳一應俱,只是早已人去營空。
趙世錫的三座營寨呈品字形分布在山坡山,居高臨下俯視平山城,只是受天色影響,卻也無人發現對面的北軍早已離開營寨。
黑暗中,張希載在離營寨兩里外駐軍,并派出馬隊先去探營。
他也并非傻子,黑暗中不宜傳令,一旦攻上去就再無回撤可能,要么將敵軍擊潰,要么就是己方軍覆沒,是以必須萬分甚重。
馬隊統領韓信忠是平安道兵馬僉節制使,其父韓尚榮乃是平安道兵馬節制使此番鎮守平壤,可謂是將門虎子。
兵馬僉節制使是從三品,在北軍中也是絕對的高官,不論兵法韜略還是作戰驍勇,在北軍中都是數一數二的,因此張希載才將探營的任務交給了他。
韓信忠拱手道“若不能將趙世錫斬于馬下,韓信忠提頭來見!”說罷翻身上馬,帶領手下五千精騎沖向品字營中當先的那一營。
早已埋伏在側的北軍步卒早就將拒馬和營墻綁上了麻繩,騎兵沖來時,他們驟然發力,將拒馬營墻一并拽倒,韓信忠騎兵毫無阻滯越過壕溝,如一柄尖刀直插入營寨中。
緊接著喊殺聲響起,沖天火光燃起,南軍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陷入慌亂之中,血腥味傳了老遠。
張希載舔了舔嘴唇,興奮的道“踏破叛賊,就在今朝,將士們沖??!”隨后一打馬,當先沖去。
張希載身先士卒,更激發了北軍將士的血性,紛紛從藏身之地沖出。
剎那間虎飛嶺上火光滿天,無數北軍潮水般的向品字三營沖去,北軍比南軍人多,黑夜中軍沖出,更顯的無邊無際,南軍將士臉上寫滿慌亂,倉促間潰不成軍,簡直如一邊倒的屠殺一般。
張希載沖進品字營的前營時,周圍已經鋪了厚厚一層尸體,鮮血如河在馬蹄下流淌。
韓信忠領著手下精騎,一個營帳一個營帳的殺過去,無數南軍衣不遮體的剛沖出帳篷,便倒在血泊中。
慌亂中,一個北軍士兵從張希載馬前跑過,被張希載用刀背猛的抽在背上。
那個士兵頓時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背部皮開肉綻,反弓著身子。
張希載在馬上,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問道“你們主將呢?”
那士兵已經被嚇破了膽子,用手指了一個方向。
張希載朝著那個方向前行,馬蹄正好落在那士兵的肚子上,頓時一聲刺耳慘呼,那個士兵腸穿肚爛,倒在血泊中。
戰事比張希載預料的還要順利,北軍幾乎沒受像樣的抵抗便拿下了第一座營寨,同時另外兩座營寨也受到了北軍的猛攻,如在狂怒波濤中兩只小舟,傾覆在即。
張希載在親衛的環繞下,趨馬來到營寨一端,遠處一名南軍將領正率親衛正拼死抵抗,無奈北軍人多勢眾,將他們團團圍住,長槍刀劍見縫就上,南軍親衛一個接一個的倒下。
張希載認得那個南軍將領,他叫趙承順,是從四品兵馬萬戶,這人祖父曾率兵與后金軍作戰,然后壯烈殉國,平日朝野上,趙承順憑借自己是忠烈之后,對通譯出身的張希載頗瞧不上眼,二人為此多有矛盾。
而今,趙承順命在旦夕,而他張希載生殺予奪,這種快感讓他覺得身的血液都在燃燒。
趙承順親衛鮮血飛濺,慘呼聲不絕于耳,在北軍槍陣圍攻下,他的親衛毫無還手之力,只能用自己的血肉為主將拖延時間。
趙承順看著親衛一個個倒下,幾乎發狂,想要出去與北軍拼死,但被親衛死死的夾在中間,只能發出不甘的怒吼。
終于,最后一個親衛身中數十槍倒下,渾身上下是血洞,身的血不過幾息間便流干了,身子軟軟倒了下去。
趙承順披頭散發,左沖右突,卻始終逃不開這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