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清軍大營硝煙漸漸消散。
一夜大火,致使營房焚毀大半,幾個月來精心構筑的營寨土崩瓦解,在擊潰了李朝的人馬后,新軍不得不后撤五里路,背靠一個山丘,重新列陣。
大軍新敗,將士們皆垂頭喪氣,人人都是灰頭土臉,不少人身上帶傷,軍死一般的寂靜,只有斷手短腿的重傷員虛弱的哀嚎。
糧草盡毀,新軍已沒有了退路,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
山坡上,新軍軍陣之中,胤祚站在山坡上,臉色凝重,似是一塊寒冰,呂康實、谷行、巴海等將領站在他身前,都低著頭。
八旗兵統領阿林保跪在胤祚面前,頭抵在地上,因為太過用力,額頭都已劃破,滲出了血。
“損失幾何?”胤祚聲音冰冷。
巴海深口氣道“稟王爺,我軍死傷兩千人。另又一千余不知去向……”
“都是八旗兵?”胤祚拳頭攥緊,又問道。
巴海看了跪在地上的阿林保一眼道“敵軍從營門攻入,八旗軍……死傷最為慘重……”
胤祚深吸一口氣。
阿林保聲音顫抖的道“末將……萬死……”
“怎么回事?”胤祚壓抑著憤怒道,“營門附近是八旗兵防區,軍中早有條例,營內營外明哨、暗哨、流動哨無數,怎么被破營的?講!”
阿林保身子一抖,吞吞吐吐的道”末將以為……軍中條例太過繁苛……大戰之前當保存士卒體力……故削減了部分崗哨……”
阿林保是吉林將軍佟保的侄子,與胤祚年齡相仿,在薩布素手下效命,無論兵法還是騎射,在八旗中都是拔尖,而且年紀輕輕,前途不可限量,此番薩布素調集黑龍江八旗精銳,就是以此人為將,想讓他跟著胤祚歷練一二。
但阿林保見胤祚與他相同年紀,心中不服,而新軍軍規苛刻,新軍教導營又無權對八旗兵管制,阿林保受手下幾次慫恿,便御下漸寬,這才釀成大禍。
胤祚點點頭,走到阿林保身側,冷笑道“好!好一個太過繁苛!”接著突然暴起,猛地一腳,踢在阿林保肚子上。
阿林保被踢的在地上滾了兩圈,捂住肚子,神情痛苦,嘴角流出鮮血。
“拖下去,斬了!”胤祚吼道。
巴海嚇了一跳,硬著頭皮出來求情道“王爺息怒,我軍新敗,且大戰在即,不宜斬將,求王爺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胤祚冷冷道“本王治軍,只認軍法,將八旗軍調歸谷行統領,來人,把阿林保拖下去,斬了!”
“是!”親兵領命,將阿林保從地上駕起來。
阿林保掙扎道“王爺!給我一把刀,讓阿林保死在戰場上吧!”
這時有探馬遠遠奔來“王爺,敵軍騎兵已至東北五里外,共三千余上下。”
阿林保聞言掙扎大喊“求王爺讓阿林保死在戰場上!”
胤祚沉吟片刻道“谷行,你帶著兩個騎兵營及八旗殘部在中軍戒備!”
“是!”谷行抱拳領命。
阿林保還在叫喊不休,胤祚道“罷了,將阿林保貶為馬兵,歸谷行調遣!”
親兵得令,將阿林保放開,阿林保跪下叩謝胤祚,虎目含淚。
胤祚并未看他,而是展開地圖,與眾將布置戰爭。
這地圖是平壤城四周地形圖,是胤祚緩慢行軍時,派人所繪,比李朝自己的地圖精準的多,本來還有一個巨型沙盤,但襲營時被毀,現在只剩了地圖。
胤祚蹲下身子,展開地圖,鋪在地上,親兵用石子壓住地圖四角。
胤祚指著平壤城南端的一個小丘道“諸位,我們現在便在此處,我擬于丘頂建炮兵陣地,列兵沿山腳環形列陣,騎兵營防守側翼。”
眾將面面相覷,許久巴海試探的道“王爺,如今我軍糧草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