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錫坐在小車上,也停步在軍陣前半里,與胤祚遙遙相望。
“那人是胤祚嗎?”趙世錫平淡的問道,同時一手摸了摸肩頭的狐尸。
“太……太遠了,小的看不清楚……”為趙世錫推車的軍士慌亂的道。
“仔細看。”趙世錫道。
給他推車的正是清軍俘虜之一,官至八旗驍騎校,在軍中也是不小的官職了,和胤祚見過許多面,對胤祚的身形體貌都十分熟悉。
趙世錫讓他來推車,也存了讓他辨認身份的想法。
那驍騎校哆哆嗦嗦的道“是。”
然后手搭涼棚,瞇起眼睛,看了許久后,道“大人,六皇子坐騎名為赤兔,乃是一匹通體赤紅的大宛馬,比尋常戰馬高上一頭,我觀此馬,應是赤兔無疑了。”
趙世錫面色不變“面容體態如何?”
驍騎校看了片刻,不確定的道“從體態來看,確是六阿哥……只是面容……離得實在太遠,看不真切。”
趙世錫沉吟道“往前再走半里。”
于是驍騎校將趙世錫的小車推動,而遠處的胤祚的還是站在原地,趙世錫知道是因為自己多帶了一個人,胤祚不愿輕易靠近,但未能確定胤祚身份之前,趙世錫不會讓那俘虜走開。
夏日陽光高照,大地上分外炎熱,清軍糧草盡毀又鏖戰一夜,此刻已是又饑又渴又累又熱,其中八旗軍和騎兵營因為身著棉甲,故而早就已經汗如雨下。
而趙世錫前軍不帶輜重,徹夜行軍,此刻處境也與清軍相差不遠,但好在中軍已押運糧草而至,再等幾個時辰就會趕到,所以南軍反而不急于進攻,趙世錫自然也有充足時間來與胤祚周旋。
許久后,驍騎校又推著趙世錫前進了半里。
趙世錫急切的道“現在呢?可看的清那人面容?”
驍騎校咽了口口水,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瞇著眼睛看了許久,突然驚道“是望遠鏡!”
“什么?”
“望遠鏡!”驍騎校有些激動的道,“就是六阿哥手里那個圓筒狀的東西,能看清遠處景象,六阿哥軍中營官以上,人手一把。”
趙世錫向遠處看去,只見胤祚正坐在馬上,雙手拿著一個圓筒狀的東西,向這邊眺望。許是因為天氣炎熱,或是遮擋了視線,胤祚將頭盔取了下來。
“是他!”驍騎校大聲叫道。
“你確定?”趙世錫壓抑著激動道。
驍騎校點點頭道“是六阿哥!是六阿哥……”他說著說著竟然哭了出來,賣主求活,已催垮了他最后的自尊。
趙世錫冷笑“很好,做的不錯,我決定放了你,逃命去吧。”
驍騎校止住哭泣,不敢置信的道“真……真的?”
趙世錫自己握住車輪,向前艱難的推行,一邊走一邊道“既然六阿哥有望遠鏡此等神物,自然看見了你我作為,應當已經猜出你的身份,你現在離我軍一里之遙,如果不趁機逃跑,反而會讓他起了疑心,滾吧。”
驍騎校跪在地上,連扣了數個響頭,口中道“謝大人不殺之恩,謝大人不殺之恩……”然后站起身來,慌慌張張的站起身來,向南逃了,果如趙世錫所說,沒有人阻攔他。
趙世錫費力的趕著車,很快他額頭上就滲出了汗水,衣襟也被染濕,但嘴角卻露出獰笑。
遠處,胤祚見他單人而來,也收了望遠鏡,一夾馬腹,朝著涼棚而來。
眼見二人越靠越近,周圍數萬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趙世錫車走的慢,胤祚的馬速也不快,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于在涼棚會面。
遠處新軍軍陣,呂康實腦門上滿是冷汗,用早就嘶啞的嗓子喊道“沒有老子的命令,誰都不許開炮,都把招子放亮了!”
一百門神威二野戰炮,在山坡上一字排開,每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