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當空。
大盛魁門口擺了一桌宴席,就擺在殺虎口的一條街上。
宴席以北,是大盛魁的人馬。宴席以南,是兩行的車馬伙計。
兩方人將整條路堵的嚴嚴實實。
南來北往的客商見了這個架勢,無不紛紛換小路繞行。
做菜的廚子戰戰兢兢的端菜上桌,菜色極講究,八道冷菜,八道熱菜,八樣果蔬,一盤月餅,琳瑯滿目擺了一大桌。
北首,大盛魁眾人中,王相卿負手而立,面上不見喜怒,但卻不時望向兩行的方向,臉上掛著一抹憂色。
兩行人眾中,吳澤立在眾人之間,吳靈靈站在他身后半步,也有些緊張的回望,口中小聲道“表哥,云掌柜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吳澤安慰道“放心,二丫姑娘功夫極高,有她出手,對付大盛魁的幾個匪徒,應當不成問題。”
“這個二丫姑娘……信得過嗎?”
“她之前在殺虎口練劍時,幾次身負重傷,都是被兩行伙計所救。”吳澤緩緩道,“王爺信上說,她是個恩仇必報的性子,應當信得過。”
這時,兩行隊伍后面,一陣騷動,有人低聲驚呼道“云掌柜回來了。”
吳澤回身望去,正看到云婉兒在兩行伙計之間,徐徐而來,她身后二丫和畫兒各站一旁,再身后是被五花大綁的史大學和張杰二人。
吳靈靈雙手合十,默默感謝菩薩保佑。
吳澤也長出了口氣。
而王相卿遠遠的看到這一幕,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所有人都已到齊,王相卿招呼賓客入座。
王相卿還算沉得住氣,和吳澤、云婉兒東拉西扯,吟風賞月,絲毫未搭理一旁的張杰和史大學,仿佛只是兩個不像干的路人。
酒過三巡,吳澤淡淡的道“王掌柜,如今形勢已經明朗,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王相卿笑瞇瞇的道“也好。”
“大盛魁從今日起并入兩行,兩行分三位部分大盛魁的股份,但三位掌柜,從此退出大盛魁的經營,這是兩行的要求。”
王相卿輕笑,剛要開口。
吳澤冷冷的道“這是兩行的底線,沒什么好談的,大盛魁只能接受。”
王相卿表情一僵,他想過種種可能,卻沒想到兩行會如此強硬。
張杰被兩行伙計摁在地上,掙扎抬頭,罵道“姓吳的,當初木料之戰時,是誰幫兩行度過的難關?還記得嗎?過河拆橋、卑鄙小人,我呸!”
吳澤淡然一笑,走到張杰面前道“剛剛在下說的,只是對大盛魁的處置,至于兩行的血債還要另償。”
張杰怒極,竟掙脫了兩行的伙計,起身道“不就是你妹子的一個清白名聲,你們殺了大盛魁上上下下幾十個弟兄,還嫌不夠嗎?”
云婉兒道“還有聽書和兩行五個伙計的血債。”
張杰罵道“臭娘們!幾個下人,也配談什么血債?老子……”
“啪!”他還沒說完,臉上便挨了一下,一道血箭噴了出去,夾雜兩顆碎牙齒。
二丫冷冷的瞪著他。
張杰轉過頭,嘴邊臉頰已經腫了老高,吐了口學吐沫,含糊不清的道“好功夫,張某技不如人,輸的心服口服,云掌柜,突襲兩行的主意是我出的,去的都是我的人馬,要報仇,將我一刀殺了便是。”
王相卿驚道“不可!二弟,你閉嘴!”
畫兒淚流滿面,云婉兒面色猶豫,二丫神色越發冷峻,拇指緩緩將龍泉劍推出鞘。
張杰戲謔的道“云掌柜,你要為手下報仇,便親自來殺我,指使別人算什么本事。”
云婉兒上前一步,寒聲道“臘月初三深夜,京城南郊十里,永定河旁桂園,遇歹人襲擊,兩行伙計死六人,傷十四人,可是你指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