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掌柜越說越氣,惡狠狠道“楊亭之,你這點微末道行,還想和我斗?要不是柳公子攔著,你這聚德兩年前就要倒了!”
胡掌柜說到此處,突然住口,打量了楊亭之片刻,陰險的笑道“楊掌柜,沒想到吧,你會是這么個下場?”
說完,胡掌柜仰頭大笑“哈哈哈哈……我看聚德這個鋪面不錯,正巧合慶樓缺個畜棚,改日建個豬圈倒是不錯……”
他邊笑著邊走出們去,漸漸在街上走遠了。
楊亭之望向門外,雖然陽光明媚,但卻覺得天昏地暗。
對街,銀行的開張典禮紅紅火火,恍如隔世。
“掌柜的,我們怎么辦啊?”局的廚子、伙計圍了上來,神色焦急的問道。
楊亭之身形搖晃,伙計將他扶著坐了下來。
“掌柜的,再過一會杭州的劉大人就來,他可是點名讓楊師傅掌勺的。”
“掌柜的,明天還有三桌客人,也指名要吃淮揚菜。”
“楊師傅一走,他的幾個徒弟也都跟著走了,咱們廚房里沒人能抗起這淮揚菜的大梁了。”
……
伙計們七嘴八舌,等著楊亭之拿主意。
楊亭之揮手示意眾人安靜。
“快,快去將銀行的唐掌柜找來,現在只有銀行能救我們,快!”
伙計們得了楊亭之的命令,一個個都飛奔出了大門。
大廳中頓時變的空空蕩蕩,兩筐夏天的澀梨擺在門前。
楊亭之頹然坐著,盯著那兩筐梨子,慘然苦笑。
……
傍晚時分,瘦西湖人流如織。
柳府內,一處假山上的小亭中,柳子輝身著月白長袍,長身玉立,面上表情淡然,望著遠處的湖景出神。
“……楊亭之今日被氣得幾乎暈厥,哈哈哈……真是太快人心,相信過不了幾天,聚德便要砸牌子了。”一個胖滾滾的肉球,正在柳子輝身后喋喋不休。
“……當然,這些靠柳公子的提點,沒有柳公子,便沒有我合慶樓的今天,往后我合慶樓便聽憑柳公子號令了。”
胡掌柜話鋒一轉又拍起了柳子輝的馬屁。
柳子輝沒有轉身,依舊望著湖景,淡淡道“此番辛苦胡掌柜了,還請先歇息吧。”
胡掌柜聞言,拱手告辭。
他走后片刻,一個眉清目秀的女子走了上來,她一身男子的長袍馬褂,正是柳子鈺。
“哥,那個姓胡的手段如此下作,咱們柳家怎么能和這種人來往?”柳子鈺皺著秀美的眉頭氣鼓鼓的道。
柳子輝聽到妹妹的聲音,微感頭痛“現在兩行發難,徽商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凡是能動用的力量,都要握在手中。”
柳子鈺今日一反常態的沒有反駁,頓了頓問道“哥,今天最后幾個杭州的鹽商也答應入股了。”
“好!”柳子輝微笑,“三省的銀行如何了?”
“今日都已開業,而且兩行從北方又調來五十萬兩銀子,加上之前的一百萬兩,就算是兩行損失如此之多,也會元氣大傷吧。到時候我們便可以趁機北上。”
柳子輝嘆口氣道“能二分天下便已不容易,談何北上,簡直癡人說夢……”
柳子鈺不瞞道“你又說喪氣話!”
“總之,先吞下兩行送來的這一百五十萬吧。”柳子輝捏捏眉心。
當晚,銀行順利開張,聚德愁云慘淡,合慶樓載歌載舞。
而同樣位于四橋大街上的富春當,則悄悄換下來那塊掛了一百多年的燙金招牌。
新的招牌是楠木制的,高二尺,長五尺,上用隸書寫著四個大字。
“富春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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