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覺得這些百姓礙眼,微臣派人將他們轟走便是。”
四阿哥吸了口氣,緩緩搖頭,畢竟公開行刑就是為了震懾百姓,沒人觀刑,哪怕康熙嘴上不說,心里也不會高興。
“這些平頭百姓,平日沒什么消遣,就等著看行刑樂呵,都是些不開化的粗鄙之徒,殿下別當他們是人,只當是在看一群豬狗畜生便是。”
“放肆!”四阿哥怒道。
監斬官嚇了一跳,連忙拱手道“微臣知錯。”
“代天子教化萬民,正是爾等官吏職責所在,你身為管江蘇清吏司郎中,更是要將此銘記于心,怎可將百姓為豬狗?”四阿哥冷冰冰的說。
“是!是……微臣知錯。”
四阿哥看向說罷,看向自己身邊,三個兄弟都不在,四阿哥心中不免有些羨慕他們。
行刑還在繼續,劊子手的刀已經砍得發頓,又陸陸續續換了刀。
砍下的人頭堆在臺子四周,漸漸壘起小山。
天空越陰沉,雷聲轟鳴不止,烏云漆黑如同要滴下墨來。
“轟隆!”又是一聲響雷。
接著四周是噼里啪啦,如金戈鐵馬一般的聲響。
大雨如期而至,斗大的雨點砸的瓦片劈啪作響,天地間響成一片。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回家避雨,小商販們也紛紛收攤,密密麻麻的人群散去,露出蜿蜒空曠的青石板街道,天地濁氣也為之一清。
大雨沖散了血跡,也壓下了犯人的哭喊。
四阿哥和監斬官頭上有油布做的涼亭,雨淋不到。
四阿哥朝油布外伸手,手掌很快便被雨水浸濕。
“好雨。”四阿哥感慨。
“殿下,那邊有個人。”監斬官指著刑場前面道。
四阿哥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個和尚盤腿坐在雨中,身前擺著木魚,一手合十,一手敲著木魚,閉著雙眼,口中念念有詞。
法場前都是泥土,被雨水一澆,就成了爛泥地,那和尚便安然坐在泥中,渾身衣物都被大雨淋透,袈裟散落在地上,上面是泥腳印。
但和尚的面容卻波瀾不驚,好似在佛前早課,無悲無喜,寶相莊嚴。
顯然這和尚早就來了,只是之前被人群擋住,現在人群散了,才被監斬官看到。
“這么大的雨來這念佛?殿下,這和尚有些古怪,微臣派人去盤問下。”監斬官請示道。
四阿哥打量那和尚片刻,只見他年紀六十左右,胡須純白,皮膚干枯,一身袈裟倒是金絲縫制,看上去是個得道高僧的樣子。
“不必了,這個和尚我認識,”四阿哥道,“他是靈谷寺的普善和尚,大概是來超度逝者的,便讓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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