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氏和黎定山回來,貞娘將她去三伯家借石磨和姚方氏來送錢的事兒說了。不知二人是干活累得腦袋發懵,還是覺得貞娘是個小孩子,沒必要跟她講道理,兩人反應就是那種“哦,知道了”。
姚方氏來送錢這事兒也就罷了,可去三伯家借石磨,她娘肖氏反應也這么平淡。既沒有惡言呵斥,也沒有沉臉,這讓貞娘更加忐忑不安,吃不準她是什么態度。
肖氏和黎定山自然有態度,只是在她眼里,貞娘還是個小孩子,沒必要跟她啰嗦太多家里的事兒。肖氏的觀點是,她家和二嫂、三嫂不合,那是他們這一輩兒的事兒,沒必要攀扯孩子。她沒孩子那幾年,一面著急一面將幾個侄子侄女當親生的疼,乍一斷舍離,心里總是有些舍不得。
也因她這一觀念,兩口子甚少把與村里大人之間的恩怨嘮叨給孩子們聽,也不攔著家里的孩子跟村里的孩子一道耍。不過,孩子被打受了欺負,她也不會坐視不理,也會護犢子罵上門就是了。
至于,兩個兄嫂和他們兩家的侄子侄女行事做派,她也都看在眼里就是了。
肖氏和黎定山對孩子的放養,既給了貞娘在外面野蠻生長的空間,但也沒跟她參與家庭事務話語權的土壤。
貞娘也沒急切想知道到非得追根究地,白目地喋喋不休問個明白不可。但她不動聲色地密切觀察著爹娘的舉動就是了。她著實怕自己弄巧成拙啊。
她煎餅的時候,爹娘收拾院子的曬好的山貨,而弟弟阿春和阿秋圍著她吃魚餅,吃了她做的麻辣味魚餅,一直嚷著好吃。貞娘借機慫恿二人拿魚餅喂爹娘吃,黎定山和肖氏都覺得麻辣味的更好吃些。
在她來的那個時代,人們更注重食物的原汁原味,但是這個時代的人因為調味的匱乏,對加了調料的食物更偏好一些。
魚餅煎完,天也黑了。
肖氏和黎定山院子里收拾妥當了,吃魚餅也填飽肚子了。黎定山和肖氏商量要去一趟大伯家,讓大伯在他不在家這段時間,幫忙照看這家里一些。另外,順路去一趟三伯家,把石磨送去。肖氏沒去,盛了三碗魚餅,讓阿春和阿秋端著跟著黎定山一道去。大伯和三伯家一人一碗,二伯家也沒缺了。
這擺明了就是交好的姿態,貞娘懸著的心也落回了原處,安心與肖氏在家里等著。
當晚回來,貞娘看黎定山神色明顯要歡愉一些,雖不知道談話內容,想來也是往好的方面發展了。只是天太晚了,明早還有事兒做,她也不好背著父母問兩個弟弟他們的爹與伯父們都談了什么,就按下心,打算明日尋時間再問。
翌日,貞娘起床,就從雞打鳴就起床的肖氏口中得知她爹黎定山,一早就拎著家里給收拾好的包袱牽著牛去北溪村做工了。
農人一向早起,即便秋收結束了,地要休整,但活計卻還是有的。比如,進山打板栗等等。
不過,早飯就沒那么早了,一般都是太陽升到半空才開始吃飯。也就是說一早起床,先去山里、地里干活,等到太陽高升才回來吃飯。
貞娘家以前都是肖氏帶著他們姐弟三人下地干活,回來再做飯,吃罷飯打發他們放?;蛘吒牲c力所能及的活,也變相地讓他們出去浪蕩。
今日肖氏沒打算回來做飯,帶了糧食進山打山貨,準備早飯、晚飯都直接用竹筒做了,就地解決,免得來回跑還耽誤工夫。
她們今日要去山頭有點遠,卻是貞娘的爹黎定山的口分田。
口分田是成丁才分的,活著時候種著上交糧稅、不能買賣,死了再收歸國家所有,再行分配。
清溝黎是山區,交通閉塞,前朝末年到本朝初年這段時間的動蕩,只有在賦稅和子弟服兵役的時候感受到了,祖居地倒是沒遇到戰火。也因循舊例執行著前朝的一些制度和政策。此地有是山林田少的地方,本朝立國后核田查籍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