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黃靈兒正睡得香甜。
忽來一道破空聲,耳朵一動,身體下意識翻了個身,然后就見她嘴邊砸吧砸吧了兩下,繼續睡。
簾外,雪衣眉頭一皺。
這是巧合?
心下有些懷疑,他眉頭一斂從睡榻上溜下來,也沒穿鞋,直接走到女人床邊,撩開了床簾。
女人的呼吸節奏并沒有亂,與平時差不多。
可是……她怎么會躲過?
“黃靈兒?黃靈兒?”他趴在床沿小聲叫了女人兩句。
沒醒。
也許真的是巧合。
沒時間多想,伸手至女人頸后,一使勁兒——
黃靈兒的身體應時軟了下來。
輕輕松了一口氣,雪衣懶理黃靈兒今日異樣,連忙從簾子里出來,然后不知從哪兒找到了一套衣服,抱著它走到了屏風后。
窗外湖水蕩起的清波照到了屋頂上,給房間灑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又讓屏風后的人影依稀可見。
只看到一縷輕煙緩緩從簾后升起,小孩兒的身形在那如畫布一般的屏風上如妖物變身一邊,招展抽芽,最后變成了一副壯碩的模樣。
衣服一層一層穿好,再出來,是譽雪樓冷峻的身影。
將雪衣的衣服藏到了睡榻的薄被下,他打開窗戶,看了一眼隔著紗帳的床上黃靈兒若影若現的身體,隨即轉身,一個輕躍,離開了這里。
他的身影極快,在這夜色之中仿佛浸潤其中,非頂級高手之眼里不能視也。
“你小子怎么才來?”
靠墻的那顆大樹上,千長老坐在一棵老枝上,嘬著小酒,不耐煩抱怨著。
“睡過了。”譽雪樓說。
千長老輕聲“嘁”了一句,這理由真的太爛了,爛得他連懟回去的心思都沒有,怕是又沉淪溫柔鄉了吧。
“走吧!”
一聲令下,如魅的身影頓時化作兩道,朝府中深處而去。
自打雪衣等人進了‘宮’,徐公公便言辭勒令不許眾人到處亂跑,告誡說‘宮’中規矩甚嚴,眾人既為殿下的病而來,專心治病即可;有什么缺的,吩咐宮人自會得到滿足,而一旦亂跑撞見了什么貴人或去了什么不該去的地方,徐公公可不會負責討保。
后來雪衣和千長老刻意選了幾種不宜曬干保存在藥柜里需要新鮮取用的藥材,其實也只是被蒙著眼,請到了‘宮’中專門的藥田之中。
徐公公說,為了六殿下能安心養病,這一處寢殿是專門撥出來的,所以離其他宮殿比較遠,空曠、安靜,除了這些保護殿下的侍衛與徐公公一眾內室,鮮有人跡。
只可惜,千長老是個不安份的,進來的第一天便瞅準了那一棵招搖的大樹。
更是當晚,便‘爬’了上去——
舉目望去,‘宮’的周圍是幾條空巷,仿佛隔離帶一般,將六皇子這座養病的寢殿圍得嚴嚴實實。
然而樹實在是太高了,他甚至不用費眼看,便瞅到了那空巷之外,熙熙攘攘的市井。
沒有誰天生擅長陰謀論,只有從陰謀里走出來的人,才能不憚以最極端的想法去看待一切異樣。
所以……
寢殿中中毒的人,真的是六皇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