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這樣的念頭一出,身體居然本能覺得可行!指尖更是下意識彈了彈,心底有股沖動現在就將那屋子里安睡的人給抱走——
身后,那小丘似的三人尸堆漸漸垮塌,一條軟軟的肉蟲隨著這一頓飽食肉眼可見地膨脹成了一頭小豬的大小,若是在青天白日,怕是能看出那蠱蟲的外表已被撐得只剩下一層薄膜,里面涌動著最好不要描述的液體。
譽雪樓卻不打算再管,畢竟這蠱蟲在過度飽食后會自尋一處休息,而它的身體,會在休息及消化的過程中,化成一灘無名水,徹底終結了自己的性命。
夜已經很深了,只零星能聽到林子里貓頭鷹時不時的‘咕咕’聲。
譽雪樓就站在鐵山家門外,聽著屋子里兩道均勻的呼吸聲,很輕易地,便辨出了黃靈兒的是哪一道。
她似乎,睡得不夠安穩。
斂眉想了想,終究縱身一躍,跳進了人家的院落中,熟稔地開門關門,其速度之快便是在白天怕也沒什么人能看得清動作。
簡陋的房間里,一張粗糙的木質輪椅在床邊,床頭更是被主人家細心地擺著一碗水,防止人半夜醒來口渴。
譽雪樓就這么輕而易舉地踏門而入,看到朦朧月光下,那靠草木與一床薄棉鋪墊的硬板床上,女人側身屈睡的身形。
然而,她的呼吸聲出賣了她。
“你醒了?”
譽雪樓忽然出聲,只是這聲音不大,不足以吵醒隔著一個院子柴房里的鐵山。
黃靈兒頓時更加不敢動了,也許他只是在詐她!
大概是從之前練武的時候開始的吧,她的視力、耳力都比從前要敏覺了許多,因此,譽雪樓在外面與刺客打斗的時候她便聽到了聲響,只是敏覺不等于警覺,充其量不過影響了她的睡眠質量。
誰知,當譽雪樓闖入時,身體陡然一個激靈,讓她徹底清醒。
不過一開始,她以為進來的,是上次追殺她的人,就在譽雪樓出聲前,她還在想著怎么逃跑合適……
然而,就算現在知道是譽雪樓了,也并不意味著她就要見他。
她跟他,已經告過別了的。
也是他叫她不要在繼續在江湖上游蕩,讓她找個好人家嫁了安安穩穩過后半輩子。
怎么,當初讓我走,現在自己屁顛屁顛送上門,她就恁沒骨氣要搭理他嗎?
哼!
“你想裝睡,就繼續裝吧。”譽雪樓大概也才出了黃靈兒的心理活動,原本想帶走她的沖動也終于在見到本人時冷卻下來,“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會受傷,也許,跟今晚要刺殺你的人有關。”
黃靈兒一驚,剛才外面的動靜,又是那群人?
她想問,但是正裝睡呢,沒理由人家拋個餌自己就上趕著去咬啊!
“他們我已經解決了,但是你在這里顯然是不安全的。”譽雪樓繼續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給你安排一個身份隱居……”
這話之前怎么不說,非得說那些難聽的趕自己走?她本來就不是非賴著他不可的,她只是、只是舍不得和雪衣分開罷了。
黃靈兒忍不住心底腹誹,然而眼睛終究還是有些不爭氣地發酸起來。
“還有。”譽雪樓的聲音頓了頓。
黃靈兒正好奇——
“那個人,他配不上你!”
一句話,直直撞在了黃靈兒胸口。
所有的淚意瞬間憋了回去他這是什么意思?誰配不上誰?誰要和誰配?
“我……”
譽雪樓似乎還想說什么,卻只出口了這一個字,便再也說不下去了。
“你以為你是誰?”
悶悶地聲音自墻角那邊蕩了回來。
黃靈兒并未起身,而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背對著譽雪樓,終于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