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涌早就醒了。
飛空艇的燃燒彈正對著他發射過來,少年躲避不及,被第一波的爆炸炸暈了頭腦,登時便暈厥了過去。不過這孩子的獵裝對火焰的抗性極強,頭盔上又有些提神醒腦的特殊飾品,由是在眾人的反擊開始的時候便已經醒了過來。
他沒有動,佯裝昏迷躺在不遠處,卻將腰間的短刀悄悄抽了出來。沙海之中想要狩獵或躲避一只怪物,有時要蹲守藏匿數日,盡管少年忍受著火焰焦灼后的劇烈疼痛,但卻奇跡般地一句話、一聲悶哼都沒有發出來,絲毫沒有引起對方的注意。
在同伴們策劃的精妙卻幾無威力的反擊失敗告終后,沙涌便看到了隱藏在絕望中的機會。在莊暮將隊長按進泥土后,混合著羞怒和志得意滿的情緒迸發出來的一瞬間,那短短的放松警惕和動搖的剎那,他便疾風般竄出,直搗莊暮的胸前。
短刀迅速而堅定地前刺,少年的內心沒有任何的波瀾。沙涌是隊伍的副攻手,游戈在戰場外圍,尋找機會送出致命一擊是他的本職,在過往的訓練和實戰中,他總能很好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今天也不例外。
莊暮看到的是這樣一雙眼睛,沒有隊友遭困后的憤怒,也沒有即將得手的激動,更沒有任何其它的感情。少年就像是在料理死后的怪物尸體,挖取怪物素材一般平靜而穩定。這是只有老獵人才會有的眼神,是多次的生死磨礪后才能淘洗出的眸子。
對方是獵人,自己又是什么呢?
莊暮打了個寒顫,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見習生的殺意雖然凜冽有如寒冬,但招式卻粗糙不堪。青年人窺準少年的攻擊方向,單手險之又險地握住對方的手腕,在膝蓋上一磕,少年的短刀便離手而出。他得勢不饒人,腳下不知使了什么法門,一別一收,讓來勢洶洶的見習生張皇失措地向前趴倒。生死之間,莊暮已經顧不得可能暴露的身份了,這兩擊用上了家傳的近身武技,讓沉默的見習生連對手的油皮都未能擦破就功敗垂成。
“不要!”還保持著意識的諸位同伴無一不放聲叫道,然而已經無法阻止了,莊暮將左手的戰刀交還回右手,在半空中挽了一個刀花,反握刀柄,把寒光閃動的刀尖朝著少年的后心直直地刺了下去。
“啊!”沙涌眼珠暴突,嘴巴開合了幾下,卻只發出這樣一個無意義的聲音。下一秒,他的表情便僵化下去,握著短刀的手也無力地松開,瞬間斃命無疑。
“切,一群雜魚,浪費了我這么多的時間。”黑衣青年一邊揩著刀身上的血跡,重重地唾了一口道。他左臂的傷口已經開始合攏了,大概是獵裝上有什么能增強恢復能力的裝飾品。
“該死!”地上掙扎的光頭男孩雙眼的眼珠幾乎要蹦出來,腦門上青筋暴起。少年雙手肌肉鼓脹,猛地一撐地,居然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受了那么重的傷勢,還有這樣的力氣嗎?”莊暮暗暗心驚著,腳下卻加快了兩步,重新將戰刀舉過頭頂,就欲將這個冒頭的少年一并解決掉。
“少主,不能再動手了。”隨從不知何時已經用單手劍拍暈了方才指著自己的沙明海,見自己的主子殺心大起,不得不出言相勸。
“老爹告訴過我要少造殺孽,不過是為了掩飾行蹤而已。”口中說著,他一臉淡定地將刀身反轉,變砍為拍,刀柄磕在少年明亮的光頭上,讓他重新暈倒下去。沙蝎小隊的最后一個幸存者雖然憑著一股不服輸的精神站了起來,卻沒有任何氣力躲避哪怕最簡單的攻擊,“這里距離他們口中的營地還很遠,我們有充足的時間毀滅證據,畢竟哪一次挑戰祭都會死些見習生的吧?”
“不……少主,”隨從吞吞吐吐地說,“‘他們’來了。”
“莊家的,”一個清亮而略顯稚嫩的男孩聲音從莊暮身后突兀地響起,“難道你們家主就只會派像你這樣只有肌肉的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