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看來我暫時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封塵頹然地坐倒在地上,尤自捶打著陣痛不已的腦袋。
“這樣可還不夠。”霞龍就趴在他的后面,安撫著最后兩只沒能聽話地蹲下的陸行龍——在古龍種眼中,“安撫”就是用威壓粗暴地將它們嚇破膽而已——而這兩只可憐的怪物又將成為封塵稍后的訓練素材。
“得了吧,”封塵一邊努力地吞咽著口水,一邊連連擺手說“這還不到一天的工夫,能擺平八只怪物對我來說已經是極限了。我剛剛跟著老爹學習狩獵的時候,光是學會八種基本的陷阱用法都已經花費了超過三個月……”他突然發覺到,在這個怪物的祖宗面前談論關于捕獵的事情有些不妥,便悄悄地放低了聲音道,“八種龍腔?這可比那難得多了。”
“這不關你能夠掌握多少,而是你必須要學會多少。”那茲其語氣強硬地說,“現在的你,就算在我的輔助下,也沒辦法一次性地和所有流落在外的怪物溝通,哪怕只有一小部分領主和食物鏈上端的怪物遇難,也會對這個沼澤產生極大的危害。”
“在遇見你之前,我對龍腔一無所知,甚至于這份能力對我到底是有益還是有害都不清楚。”封塵沉下臉來,“學習不是古龍種的記憶傳承,就算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教官,我掌握它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我們沒有時間了。”那茲其響在封塵腦海中的聲音陡然放大了些,卻又顧及著封塵的感受,稍稍緩和下來,“你已經有了不小的進步,我只是想要你保持住這個勢頭。”
霞龍顯得越來越急躁了,這片窄小的安區已經比少年初次到來時向內縮小了三分之一,且外圍的霧墻震顫不定,早已不如先前穩固,這明顯是支撐這一切的古龍種后力不濟的先兆。維持這樣的安地帶時時刻刻都要消耗那茲其的力量,而此刻霞龍的體力和精神力分明已經散去過半——至少這兩日間,封塵都從未見過奧奧那茲其合眼睡覺,就算強悍如古龍種,大概也并不是完不需要休息的。
雖然不知道那茲其還有什么后手,但是將獵場上的怪物們集中到一起無疑是所有手段的先決條件,因此它才如此緊緊相逼,半是勸說半是強迫地讓封塵練習了整整一日龍腔。事實上昨夜的塵小子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入睡的,從最初的與怪物溝通的興奮中脫離出來后,枯燥的交流練習只是一次次地將少年本就不多的精神力消耗干凈,與其說是睡過去,倒不如說是在獸群的環繞中昏死過去,而今晨他又是被同一張長著紫色面皮的巨大獸臉貼在身體上叫醒,到現在還是心有余悸。
“不能一次性解決的話,多溝通幾次不就行了?”封塵眼睛眨了眨道,“我們可以先救下其中一部分嘛。”
“不行,”古龍種抬起頭,眼睛瞇著慘然地說,“我的力量還不足以支撐對你進行太多次的輔助,我們也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等待怪物一批一批地趕來。我有預感,有什么大事就快要發生了,最遲今晚,我們必須將所有的怪物都收攏過來。”
一頭年幼的古龍種,一個對自己的能力一知半解的少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夠拯救整個沼澤的靠譜的組合。封塵搖頭失笑,自己應下此事只是為了保護遠去的同伴的安危,從沒想過會卷進如此嚴重的事端之中,但是身懷的能力和如今的境遇卻不由分說地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此時此刻,比起被奧奧那茲其委托成為解決沼澤困局的重要一環,封塵更傾向于認為一切都是獵神的指引。少年本性純良,更何況飽受龍髓漿毒害的大金仍然躺在霧氣中生死未知,他從心底不希望更多的怪物因為這種陰損的毒素而死亡。
在獵神的授諭中,生命只能在狩獵和被狩獵中消亡,不該有第三種結束的方式。
“我好些了,把它們拉過來吧。”少年雖仍極不情愿,但還是噘著嘴說道,“看看這一次會不會有些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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