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的執念和天分一樣,都是與生俱來的。”聽聞此言,盧修半是訝異地說道,“不是這樣的嗎?”
白衣獵人抬起半個身子,神色古怪地瞧了一眼身旁的同伴。見到龍人饒有興致的表情,他稱了一聲神號道“獵神在上,當然不是……”
封漫云躺回甲板上“考核時在場的同齡人之中,我可能是最沒資格當上獵人的一個了,那時的我連一柄真正的太刀都拿不動。直到現在,我都不覺得自己在獵人之路上有多少天分。”
“遠在獵人考核之前,我曾經去過一次金羽城,大概在三四歲的時候。”白衣獵人不緊不慢地回憶著,“是肺寒,一連幾天都咳得很厲害。飛艇上時爹一直擔心高空風會加重病情,甚至都不敢讓我登上甲板看看風景。”
特選獵人似有所憶地嗯了一聲。
“我們在金羽城里輾轉了三天,陸續瞧了幾個醫師,抓了些藥。我想不起其中絕大多數經歷了,不過我還記得那時的工會大廳,那座塔樓的樣式從沒變過,還有那些人……我是第一次同時見到那么多人。我就站在街角看著他們走來走去,等到回過神的時候爹爹已經不在身邊了,整個廣場突然之間亂成了一團。”
“發生什么了?”
“是怪物,就出現在大廳前的廣場上。現在想來,應該只是運輸途中脫離束縛的陸行鳥龍種。體型不大,也并不算強,但那畢竟金羽城最繁華的地段之一,引起多大的恐慌都不足為過。”
“獵神保佑,你受傷了嗎?”盧修不由自主地祈禱了一番,擔憂地問道。
“它沒有沖著我來,不過老爹正在它的路徑上。他想朝我跑過去,卻在路中央摔倒了。”封漫云的語氣如常,視線停留在遠獵號頭頂巨大的硬質氣艙上,“我記憶中的下一幕,就是那只黃皮的鳥龍種倒在老爹的身后。一個高高瘦瘦的獵人……白色的獵裝,手里握著一柄太刀,就攔在怪物和老爹之間。”
盧修上下打量了一番西戍獵人的裝束,而后微笑道“想必這就是這身裝束的來歷了。”
“我知道,有點傻氣是吧?”封漫云自嘲地一笑,“獵人英雄拯救平民之類的橋段,在這片大陸上已經是老生常談了,但那是我今生第一次親眼見到獵殺怪物的場景。”
“我能想起那只鳥龍種的腦袋滾落在不遠處,還有滿地流淌的血水……”白衣獵人閉上眼睛,把雙臂墊在后腦勺上,“奇怪的是我不害怕,也不覺得討厭。那時的我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我想變成那樣’,站在廣場中央,手刃怪物,把平民——包括老爹在內,所有被怪物追趕的普通人擋在身后。如果有誰能讓我做到這些的話,我愿意用任何條件來交換……笑什么?”
“沒什么……嘛,你才四歲,若是換我在那個時候,說不定也會有同樣的念頭。畢竟獵人手冊上的說教,永遠比不上一個強者現身說法來得有效。”小龍人把臉偏到一旁,清咳了兩聲道,“所以,后來怎么樣了?和你的恩人還有過聯系嗎?”
“那之后廣場就被緊急疏散了,我甚至來不及看到他的正臉。”封漫云悵然嘆道,“老爹沒想過要感謝那個獵人,我依稀記得好像還罵了他一番。回程的飛艇上老爹抱怨了一路——他沒有選在就近的城市求醫,而是專門帶著我跑去了金羽城,就是為了防備可能出現的怪物,結果到底還是遇到了這樣的事。”
傳奇故事和英雄行徑,能夠打動的永遠只有心智未開的少年。在父輩的眼里,親人子女的安,比讓他們接觸到任何一位英雄都重要得多。如今雪林村災難當頭,年輕人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身后同族的安危,封漫云也愈發地理解起老爹當初的做派來。
“這些還不是部。”白衣獵人接著說,“藥劑的副作用比醫師講過的要猛烈得多。回到雪林村之后,我就發了一場高燒,在床上躺了一周的時間才算好轉。老爹說